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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孑民先生暨德配周夫人七十雙壽序〉—解析及註釋
蔡孑民先生暨德配周夫人七十雙壽序
中華民國紀元之二十四年，夏曆十二月十有七日，邦人士方有憂於東鄰，於是蔡孑
民先生年七十矣。惟古今中外其國家與民族處艱貞蒙難之秋，必有所以維繫其元氣
於不墜者，此非獨士大夫之責也。齊民走相勵，而一二國之耆英為之表率，則此一
髮僅存之元氣瀰漫於宇宙間，他族無得而陵夷之。曩俾士馬克以日爾曼中興年亦七
十，其明徵矣。
民國易朔以來，外患日益急。士侈民偷，與為泄沓，蓋自我致寇，靡今日始。孑民
先生早歲通籍時，清室未屋，先生能敝屣流俗所榮之翰林而遠遊記歐洲求新知、倡
革命開舉國風氣之先，當日儕輩中一人而已。洎乎建國，以大總統之辟，出為第一
任教育總長，除舊布新，條理井然。雖在異黨莫不稱其賢，鉅姦如袁世凱徐世昌且
敬禮有加信乎先生。
為豪侈而舖張功業，摭拾細行以壽其長老若親知者又幾於千篇一律，同人等不敢以
此自溷，重以累先生盛德。僅粗攄大者、遠者、不朽者壽先生亦所以壽我黨國也。
鄰侮未已，神州將陸沉。竊為此數千年窳弱之東方病夫懼，則於國家與民族之元氣
所係，不能不屬望於先生矣。矧同人等於先生分託及門，少承訓誨。先生之所以期
於同人等與同人等之視先生有若家人父子。此尤同人等不欲以尋常之陋習與陳言為
先生壽，而不憚引申昔賢之言曰：「國有君子，惟仁者壽。」冀先生更有造於危疑
震撼之國家與民族，俾國家與民族之元氣得先生之壽而永昌以熾，則中華民國之俾
士馬克舍先生其誰歟？時代與際會雖殊，要其同歸於國家與民族之福利則一也。同
人等不敏願為之執鞭焉。
章炳麟書
解析
日前於網上偶見「賀蔡元培夫婦七十雙壽辭對聯鏡心水墨絹本」一物拍賣。約略讀
後知其為蔡孑民同事及門生為蔡元培夫婦七十雙壽所作之壽序。內中祥情網上也無
從查閱得知。其內容大意為：民國二十四年為蔡孑民夫婦七十雙壽慶﹐而此時正值
日寇侵華，國難方殷之際，又國孱民弱，根本就是無力對抗，束手無策，任人宰割
而已。。而此輩士人學子，眼看「鄰侮未已，神州將陸沉」，又報國無力，救國無
方。於師長七十大壽之慶無心舖張功業，摭拾細行以壽其師長，只好引申昔賢之言
「國有君子，惟仁者壽」為先生壽，並冀望上天希望國家與民族之元氣得先生之壽
而永昌以熾。此文平淡無奇，無曲折坎坷故事或波瀾壯闊事跡可告，所有者乃一片
丹心，於平實中見其憂時憂國之真情也。而其所祈禱訴求於上天者又如此蒼白無力，
有如「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只有上告於天，純屬自我安慰而已。
讀後感
回顧歷史，自清季末葉以來，國勢衰弱，東西列強，垂涎中華地大物博，外侮接踵
而至。或武力侵犯，或外交相逼，巧取豪奪，軟硬兼施，攫取各種不法利益。政府
受制於大量外債賠款，人民受累於各種苛捐雜稅。國勢日趨式微，外侮日甚一日，
以致國家財力日窮，人民生計日困。民生凋敝，國步維艱。全國上下奄奄一息，幾
至坐以待斃之地步。此即為當時國家悲慘情景的真實寫照。
時至今日，力量反轉，中國國力強大，今非昔比。我國國防建設已大致完備，國際
上雖仍有強敵連同其附庸在我國周邊窺伺，但基本上已無力侵犯我國疆土。這就是
改革開放幾十年來，經濟建設的成功為國防建設的持續發展提供了一個堅實的基礎；
而強大的國防也為經濟建設提供可靠的保證。國家能夠繁榮昌盛，國民能夠安居樂
業，這都是靠強大的國防力量才能保有。撫今思昔，不禁感慨万千，銘記歷史，以
史為鑒，居安思危，警鍾長鳴。正確認識中國唯有保持強大國防力量才能確保國家
安全，維護區域和平。
附註：
1﹒為方便讀者閱讀起見，本文標點及分段皆為譯者所加。錯誤之處，懇請指正。
2﹒將書畫等文物藝品上文章轉錄為數字文字紀錄乃是因為其易於保存及傳閱之故。
但是一些書畫上敘述簡明流暢，文詞雋永優雅之應酬文章，卻因無數字文字紀錄，
而不為大眾所知曉。雖然這種情況不多，但滄海遺珠之憾亦為喜好閱讀古文文章者
之一大恨事也。譯者有鑒於此，故而每於網上偶見此類文章而有傳播之價值者，皆
不憚其煩予以謄錄。以期能與讀者同饗，留傳久遠。亦為保存國粹之義略盡綿薄之
力也。
3﹒本文乃為國學大師章炳麟手書，謄錄此文時唯一遭遇之問題乃為異體字之辨認。
本文異體字有十個之多，能夠逐一辨認得出，乃得益於網上之「中華民國教育部異
體字字典」。有此字典可供查尋，相信絕大部份異體字問題當可迎刃而解。
4﹒在此特將此十個異體字一一列出以供讀者參考。本文異體字計有下列十個，以括
號標出：無（得）而陵夷、民國易（朔）、與為泄（沓）、（蓋）自我致寇、不
（欲）以、而不（憚）、（更）有造、危（疑）震撼、要其同（歸）、（願）為之
執鞭。
5﹒註釋本文的目的乃是讓有一般國文程度之讀者能夠自行參閱註釋而瞭解全文本義，
故而不再另行語譯。因此本文註釋力求周全完備，貪多務得，細大不捐，以期各類程
度讀者皆能尋得其所需註解，而無缺失之虞。註釋中若一詞有多義者，除文中所用本
義外，其他詞義亦一併列出，以求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之效。
註釋
〈蔡孑民先生暨德配周夫人七十雙壽序〉
中華民國紀元之二十四年，夏曆十二月十有七日，邦（1）人士方有憂於東鄰，於是
蔡孑民先生年七十矣。惟古今中外其國家與民族處艱貞（2）蒙難之秋，必有所以維
繫（3）其元氣於不墜者，此非獨士大夫之責也。齊民（4）走（5）相勵，而一二國
之耆英（6）為之表率（7），則此一髮僅存之元氣瀰漫於宇宙間，他族無得（8）而
陵夷（9）之。曩（10）俾士馬克以日爾曼中興年亦七十，其明徵矣。
民國易朔（11）以來，外患日益急。士侈（12）民偷（13），與（14）為泄沓（15），
蓋自我致寇，靡今日始。孑民先生早歲通籍（16）時，清室未屋（17），先生能敝
屣（18）流俗所榮之翰林而遠遊記歐洲求新知、倡革命開舉國風氣之先，當日儕輩
（19）中一人而已。洎（20）乎建國，以大總統之辟（21），出為第一任教育總長，
除舊布新，條理井然。雖在異黨莫不稱其賢，鉅姦如袁世凱徐世昌且敬禮有加信乎
先生。
為豪侈（22）而舖張（23）功業，摭拾（24）細行（25）以壽其長老若親知者又幾
於（26）千篇一律，同人等不敢以此自溷（27），重（28）以累先生盛德。僅粗攄
（29）大者、遠者、不朽者壽先生亦所以壽我黨國也。鄰侮未已，神州將陸沉。竊
（30）為此數千年窳弱（31）之東方病夫懼，則於國家與民族之元氣所係（32），
不能不屬望（33）於先生矣。矧（34）同人等於先生分託（35）及門（36），少承
訓誨。先生之所以期於同人等與同人等之視先生有若家人父子。此尤同人等不欲以
尋常之陋習與陳言為先生壽，而不憚（37）引申（38）昔賢之言曰：「國有君子，
惟仁者壽。」冀（39）先生更有造（40）於危疑震撼之國家與民族，俾（41）國家
與民族之元氣得先生之壽而永昌以熾（42），則中華民國之俾士馬克舍先生其誰歟？
時代與際會雖殊，要其同歸於國家與民族之福利則一也。同
人等不敏願為之執鞭（43）焉。
章炳麟書
（1）邦：泛稱國家。如：「友邦」、「鄰邦」、「聯邦」、「盟邦」、「多難興邦」。
《文選．丘遲．與陳伯之書》：「故知霜露所均，不育異類；姬漢舊邦，無所雜種。」
（2）艱貞：處境艱難而守正不阿。《易經．泰卦》：「艱貞無咎，勿恤其孚，于食
有福。」唐．李商隱〈五言述德抒情詩一首四十韻獻上杜七兄僕射相公〉詩：「乘
時乖巧宦，占象合艱貞。」
（3）維繫：維持連繫。如：「維繫人心」。
（4）齊民：平民、百姓。《莊子．漁父》：「上以忠於世主，下以化於齊民。」
《史記．卷三．平準書》：「而將相或乘牛車，齊民無藏蓋。」
（5）走：疾行、奔跑。漢．劉熙《釋名．釋姿容》：「徐行曰步，疾行曰趨，疾趨
曰走。」如：「奔走」。《韓非子．五蠹》：「兔走觸株，折頸而死。」
（6）耆英：年老德高之英才。唐．司空圖〈太尉瑯琊王公河中生祠碑〉：「賓賢備
禮，耆英盡綴於詞林。」
（7）表率：以身作則，其行為處事為大眾所效法。《漢書．卷八六．何武傳》：
「武曰：『刺史古之方伯，上所委任，一州表率也，職在進善退惡。』」《紅樓夢．
第二回》：「所以弟兄之間不過盡其大概的情理就罷了，並不想自己是丈夫，須要
為子弟之表率。」
（8）得：可以、能夠。如：「得過且過」、「不得抽菸！」、「得饒人處且饒人」、
「所有員工均得摸彩。」
（9）陵夷：漸趨於衰微。《漢書．卷一○．武帝紀》：「帝王之道，日以陵夷。」
《文選．揚雄．長楊賦》：「以此為國家之大務，淫荒田獵，陵夷而不禦也。」也
作「凌夷」、「淩夷」。
（10）曩：從前、往日。如：「曩昔」、「曩者」。《韓非子．外儲說左下》：
「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
（11）朔：朔政,歷政,指中國古代帝王每年冬季發布來年十二個月的政事于諸侯﹐
諸侯亦于月初告祖廟﹐受而行之。
頒告朔于邦國。——《周禮》
（12）侈：[動]
1．鋪張浪費。《說文解字．人部》：「侈，泰奢也。」如：「奢侈」。《左傳．莊
公二十四年》：「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
2‧誇大不實。如：「侈談」、「放言侈論」。《文選．左思．三都賦序》：「侈言
無驗，雖麗非經。」
（13）偷：苟且敷衍。如：「偷安」。
（14）與：參加。如：「參與」、「與會」。《漢書．卷九九．王莽傳上》：「以
光為太師，與四輔之政。」
（15）泄沓：怠惰渙散的樣子。《明史．卷二七七．陳子龍傳》：「中興之主，莫
不身先士卒，故能光復舊物。今入國門再旬矣，人情泄沓，無異昇平。」《花月痕．
第四六回》：「封疆壞於各道節度，各道節度非有唐末之橫也，而平居泄沓，臨事
張皇。」
（16）通籍：進士初及第。唐．劉禹錫〈酬元九院長自江陵見寄〉詩：「金門通籍
真多士，黃紙除書每日聞。」
（17）屋：[動] 終止。李綱用之于靖康而宋社屋。—沈德符《万歷野荻編》
（18）敝屣：破舊的鞋子。比喻毫無價值的事物。南朝陳．徐陵〈禪位陳王策〉：
「居之如馭朽索，去之如脫敝屣。」也作「敝蹝」、「蔽屣」。
（19）儕輩：同輩。《隋書．卷五八．李文博傳》：「恆以禮法自處，儕輩莫不敬
憚焉。」也作「儕等」、「儕類」。
（20）洎：[動] 到、及。如：「自古洎今」。唐．駱賓王〈代徐敬業討武氏檄〉：
「洎乎晚節，穢亂春宮。」宋．蘇洵〈六國論〉：「趙嘗五戰於秦，二敗而三勝，
洎牧以讒誅，邯鄲為郡，惜其用武而不終也。」
（21）辟：[動] 徵召。《後漢書．卷三五．鄭玄傳》：「靈帝末，黨禁解，大將軍
何進聞而辟之。」《三國志．卷二一．魏書．王粲傳》：「太祖辟為丞相掾，賜爵
關內侯。」
（22）豪侈：豪華奢侈。《晉書．卷五五．夏侯湛傳》：「湛族為盛門，性頗豪侈，
侯服玉食，窮滋極珍。」
（23）舖張：張大其事，講究排場。
（24）摭拾：拾取收集。唐．柳宗元〈裴瑾崇豐二陵集禮後序〉：「由是累聖山陵，
皆摭拾殘缺，附比倫類，已乃斥去，其後莫能徵。」《二刻拍案驚奇．卷一九》：
「國中二三新進小臣，逆料公主必危，寄華勢焰將敗，摭拾前過，糾彈一本。」
（25）細行：小節。《書經．旅獒》：「不矜細行，終累大德。」《五代史平話．
周史．卷下》：「陛下所責者細行，臣所舉者大節也。」
（26）幾於：近于；几乎。《后漢書申屠蟠傳》：“ 申屠蟠 稟气玄妙，性敏心通，
喪親盡禮，几於毀滅。” 明 胡應麟 《詩藪國朝下》：“古人握沐之風，几於永絕。”
魯迅 《集外集拾遺擬播布美術意見書》：“此二者雖間亦微涉天物，而繁复腠會，
几於脫离。”
（27）溷：[動]
1﹒擾亂﹐打擾。如:溷擾（混擾）；溷帳（糾纏）
2﹒苟且過活,混日子。
亮今年本無甚事,但隨分溷過,時節亦殊不覺。—— 陳亮《与陳君舉》
（28）重：[副] 再、另。如：「重來」、「重遊故地」、「重修舊好」。
（20）攄：抒發、發表。《文選．班固．西都賦》：「願賓攄懷舊之蓄念，發思古
之幽情。」唐．白居易〈讀謝靈運〉詩：「豈惟玩景物，亦欲攄心素。」
（30）竊：[副] 私下。用來謙指自己見解的不確定。《論語．述而》：「述而不作，
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戰國策．趙策四》：「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賢於
長安君。」
（31）窳弱：衰弊。 清．薛福成《〈寄龕文存〉序》：“言古文者，必宗 桐城 ，
號桐城派，其淵源所漸遠矣。厥后流衍益廣，不能無窳弱之病。”
（32）係：[動] 關連、牽涉。如：「此事關係眾人的前途，務必謹慎處理才是！」。
唐．李商隱〈韓碑〉詩：「古者世稱大手筆，此事不係于職司。」
（33）屬望：期待、注目。《後漢書．卷六三．李固傳》：「既拔自困殆，龍興即
位，天下喁喁，屬望風政。」《北史．卷一二．隋煬帝本紀》：「上好學，善屬文，
沉深嚴重朝野屬望。」也作「矚望」。
（34）矧：[連] 況且。晉．陶淵明〈勸農〉詩六首之四：「相彼賢達，猶勤壟畝；
矧伊眾庶，曳裾拱手！」《南史．卷三五．顧覬之傳》：「死且不憚，矧伊刑罰；
身且不愛，何況妻子。」
（35）託：寄託。通「託」。如：「托兒所」。宋．辛棄疾〈瑞鶴仙．雁霜寒透幕〉
詞：「瑤池舊約，鱗鴻更仗誰托？」
（36）及門：及於仕進之門。《論語．先進》：「子曰：『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
門也。』」後亦指受業於門下的弟子。《元史．卷一八九．儒學傳一．許謙傳》：
「及門之士，著錄者千餘人，隨其材分，咸有所得。」
（37）不憚：不怕、不畏懼。《文明小史．第一二回》：「教士某君，救我等於虎
口之中，又不憚跋涉長途，送我們至萬國通商文明之地。」
（38）引申：由本義推演、轉變而成其他的意義。語本《易經．繫辭上》：「引而
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
（39）冀：[動] 希望。如：「希冀」、「冀望」。《楚辭．屈原．離騷》：「冀枝
葉之峻茂兮，願俟時乎吾將刈。」《漢書．卷六八．霍光傳》：「冀其自新。」
（40）造：[動] 給予生命。如：「再造之恩」、「恩同再造」。（40）俾：[動]
使。如：「俾能自立」。《左傳．成公十三年》：「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
《楚辭．屈原．九章．惜誦》：「俾山川以備御兮，命咎繇使聽直。」
（41）俾：[動] 使。如：「俾能自立」。《左傳．成公十三年》：「俾我惠公，用
能奉祀于晉。」《楚辭．屈原．九章．惜誦》：「俾山川以備御兮，命咎繇使聽直。」
（42）熾：[形] 強盛。《詩經．小雅．六月》：「玁狁孔熾，我是用急。」《資治
通鑑．卷二四○．唐紀五十六．憲宗元和十四年》：「晉、宋以來，日益繁熾。」
（43）執鞭。表敬仰追隨的意思。《史記．卷六二．管晏傳．太史公曰》：「假令
晏子而在，余雖為之執鞭，所忻慕焉。」《聊齋志異．卷二．陸判》：「陵陽陸公
猶存乎？尚有靈焉否也？為之執鞭，所欣慕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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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20 12:33: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