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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的学习思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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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9 09: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中庸》的学习思想
《中庸》也是宋代理学家及后期封建社会最为重视的经书之一,它本是五经之中《礼记》中的一篇,正因为被宋儒们发现了其中的微言大义,它才被人们从五经中单独提出来列为与五经相提并论的《四书》之一。那么,《中庸》中倒底讲了什么东西呢?宋儒们又为何对它如此重视呢?它在有关学习问题上又有什么重要的思想呢?我们希望通过以下的分析能对这样问题做出一定的回答。
一、程、朱对《中庸》的认识和宣传
《中庸》是经宋儒表彰后才大显于世的,宋儒究竟看重《中庸》哪一点呢?朱熹、程子对此都有明确的回答。朱熹首先说明了《中庸》是谁所作和为什么而作。他在《中庸章句序》里说:“《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他在《中庸章句》又说:“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那么,什么又是所谓的“道学”呢?它又是来自何方?有什么作用?朱熹在《章句序》中进一步解释道:“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根据朱子的说法可知,道学就是关于中庸之道的学问,儒家学者世代相传的这个学问,就形成了所谓的“道统”。
中庸之道的学问,其核心就是所谓尧传舜的“允执厥中”及舜对它的说明。《中庸》则把这个“道”表述为“中庸”。虽然名目不同,而其精神实质则是完全一致的。朱子说:“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其曰‘择善固执’,则精一之谓也;其曰‘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中庸章句序》)而按照朱子的理解,《中庸》里面讲的“道”,就是尧舜相传的“道”。在尧、舜相传的时候,说得非常简单,充其量不过十六个字。而孔子对“道”的解释则详细明确得多。朱子说:“历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未有若是之明且尽者也。”(《中庸章句序》)
这个“道”自尧传下来,到孔子时成为孔门的传授心法,也就是孔门的学习和研究的中心问题,孔子之时并没把有关这个“道”的内容笔之于书,而只在口头上传授,到子思时才用文字记录下来,成为《中庸》之书。其后由于孟子没有传授给适当的继承人而使之失传,只是到了程、朱之时,才又重新把这个“道学”的核心给阐发出来,把断绝了的道学之统绪给接续了上去。朱子说:“然而尚幸此书之不泯,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续夫千载不传之绪;得有所据,以斥二家似是而非。盖子思之功于是为大,而微程夫子,则亦莫能因其语而得其心也。”(《中庸章句序》)他认为子思笔之于书而使之免遭泯灭之命运,这是对于“中庸之道”第一大功,而二程兄弟对“中庸之道”的重新表明出来,把千年不传的道统接续上去,并它做为思想武器来批判佛、老二家的异端学说,这也足以与子思之功相媲美。
宋儒为什么特别看重这个“道”“道心”“道统”呢?这是因为他们不满自孟子以来的学者对于儒家思想的解释和发挥,认为这些学者都没有真正承继上先古圣贤发明的思想学说之真谛,而使古代圣贤的思想成果埋没不显,他们散布的思想学说都不是真正的儒家思想和学说,这就严重地败坏了儒家的名声,同时也使天下国家和民众不能得到正确的引导而陷于邪恶和坏乱之中。不仅如此,还使异端之说大为猖獗,蛊惑人心,更使儒家学说因此而受到严重干扰。因此他们要从古代圣贤的学说之中找出一个简明而有力的思想武器来拨乱反正,于是他们“历选前圣之书”,终于找到了这部“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明且尽”的《中庸》之书。
为了增强自己说法的权威性,他们一方面鼓吹“中庸之道”的高明和重要,另一方面则宣扬《中庸》之书的来历是如何得不简单。二程首先说明“中庸之道”的重要性:“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朱子则补充说:“其书(指《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放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中庸章句》)这是在讲《中庸》的高明和重要性。按照程、朱的说法,中庸之道简直可以称为天地间唯一正确而根本的道理了。至于《中庸》的来历,朱子在《中庸章句序》里说:“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宁告诫不过如此。……自是以来,圣圣相承,若成汤、文、武之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统之传,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往圣、开来学,其功反有贤于尧、舜者。然当是时,见而知之者,惟颜氏、曾氏之传得其宗。及曾氏之再传,而复得夫子之孙子思,则去圣远而异端起矣。子思惧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于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以诏后之学者。”朱子的意思是说子思所写出来的《中庸》之书,并不是他个人的思想成果,而是根据其父其师的教诲与参考尧、舜以来圣贤之意所完成的著作,这部著作中的内容就是对自尧、舜以来代代相传的继天立极之道所做得解说。既然《中庸》来历非凡,其中的思想又是那么神圣,于是宣传、解说此书的程、朱之流也就占据了儒家学派的权威地位。
二、《中庸》的前提与境界
程、朱既然认为《中庸》一书就是对于尧舜以来圣贤代代相传的继天立极之道的权威性解释,于是他们就为之注释章句,以向世人说明和宣扬其中的思想。那么,在他们的说明下,《中庸》究竟表达了什么样的思想呢?以下我们仅就其中有关学习问题的内容进行分析,看看《中庸》其书及程、朱的见解倒底如何?
《中庸》做为圣人秘传之学的经典,它首先说明了“性”、“道”、“教”的内涵和“中”、“和”的作用。《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庸》所说的“性”,即人之性。人的本性,是由谁来决定的?《中庸》认为是由天所命之的。这就是说,人类的本性是由天来决定的。对于这种由天所决定的人性,人应该怎么办?《中庸》认为人应该遵循和顺从之,只有遵循和顺从天命之性,才能合乎天道。这就叫“率性之谓道”。但是人们不能自然而然地就会“率性”,这就需要学习和修养,按《中庸》的话说,就是“修道之谓教”。“修道”的“修”,就表明人对于“道”的认识和对于“性”的遵循,都必须通过学习和修养的途径。从天命到人类的本性,再到对于人之天性的遵循顺从,最终就合乎逻辑地归结到了“修”与“教”的问题上。这说明《中庸》的学习思想,是有其明确之前提的。
对于人性的天命性质,《中庸》和宋儒都没有任何怀疑,这实际上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命题,是无法加以检验和证实的。儒家对于这样的问题,一贯采取不证自明的方式加以接受,从而把全部的思想理论都建立在不牢靠的基础之上。
《中庸》的学习思想也是以这种命题为基础的。由于儒家不关注这种问题的真实性,故而其所论述的学习思想也就带上了致命的弱点。也就是说,他们提出的“率性”“修道”之类的人生任务,由于缺乏坚实可靠的基础,故而从不具备真正实现的可能性。尤其是对“性”这种极为抽象的问题而言,如果对它的前提都不真正认识清楚,那么由此引发的所有说教都将是十分危险的。这种危险不是说它不善良美好,而是说它完全是虚幻的,一旦让人相信了它,就会使人受到迷惑而不能再能清醒的头脑来思考问题。
《中庸》对于性、道、教的认识只用了简单的三句话来说明,它对这三个命题全都用不证自明的方式接受下来,也不再加以阐释。然后整个《中庸》就以此为基础展开论述,来发表它对如何学习和掌握这种性、道、教的问题的看法。它认为,道是不可须臾离的,人若违离了道就不能成为君子之人。而道之所以不须臾离,也正是因为它是对天命之性的遵循。道不可离和可离非道,这二命题则是对上述的性、道、教之命题的补充。它们共同构成了《中庸》学习思想的基本前提。
《中庸》的学习思想之前提,除了性、道、教之外,它又提出了“中”、“和”两个观念。它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是说人有喜怒哀乐等情绪,在这些情绪没有发作起来的时候,人的天生本性还没有受到干扰,因而能够保持中正的状态,这就叫做“中”。然而人的情绪不可能完全不发作,关键是要它们在发作时都“中节”,也就是都符合天命的本性之要求。如能达到这一要求,那就叫做“和”。“中”是要天命本性永远保持原初的纯粹状态,“和”则是要人之情绪与天生本性统一和谐。这样一来,人的性与情就不相互乖戾矛盾,情既不成为性的对立物而对之遮蔽干扰,性也不拒斥情的归顺而把情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人的性与情如能如此和谐,那么人的一切思想与行为也就不会走向邪恶了。所以《中庸》把“中”看作“天下之大本”,把“和”看作“天下之达道”。如果人们都能够达到“中和”境界,这就叫做“致中和”,其效用将是非常宏大的:“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天地万物都要由致中和的人来安排了。
“中”、“和”与“性”、“道”、“教”又是什么关系?《中庸》讲了性、道、教之后就讲中、和,把这五者放在一起讲,表明它们之间有着内在关联。但《中庸》对此却没有加以说明,因此必须由我们来分析。
性,是上天所命定者,非人力可以更改和选择的东西,所以人只能率循于它。人若能够率循了天命之性,也就会认识到天道和找到正确的人生之道,修道就是对于天命之性及其背后的天道的认识与把握,也就是人生最根本的学习和教育。然而性就在人之自身之中,并非与我无关之物,因此对性的认识和把握,就是对于人自身的认识和把握。人要率循于天生之性、要从事修道之教与学,而所要率循修习的对象就在自身之中,于是抽象而普遍的性、道、教就变成了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这时就会面临具体的个人如何率性、如何修道的问题。而所谓的中、和,就正是为着解决这个问题而提出的一条途径。也就是说,性、道、教只是提出了一个根本的理论问题,而中、和才是实践这一理论的方法问题。
为了真正完成率性修道的人生根本任务,必须按照中、和的要求去“率”去“修”。具体地说,率性修道就是让天命之性在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保持中正纯粹之状态,让喜怒哀乐已发之后仍与天命之性和谐统一,如能达到既中且和的境界,率性修道的任务就可说已经圆满完成了。然而到现在为止,还只是进行了事情的一半,因为这只是个人的率性修道问题得到解决,其后还要让全天下都达到如此境界,才算真正完成了中庸之道。《中庸》说中、和是“天下之大本”、“天下之达道”,还说要使”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就充分表明它所关心的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天下、万物的问题。要让每一个人都能“致中和”,使天下的人与物都能认识和掌握这个“大本”和“达道”,这样才能使整个天地及生存于其间的万物皆得其正位,皆得其优育,至乎此才算把性、道、教、中、和五者有机统一起来了,才算真正把这五者的确切蕴涵领会透彻了。按照朱子的说法就是;“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学习至于此,就算到达极致之境界,就算进入圣人之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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