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渐欲迷人眼（读《迷药》之一）

荆河闲人

繁花渐欲迷人眼

——有关《迷药》的札记

邓中善

买书缘起

《迷药》是美国作家迈克-米勒撰写的一部文化著作。
这本书购于2008年6月27日，10月2日读完，断断续续，历时三月有余，也算是颇费时日了。
说起买这本书的经过，我十分惭愧。在我生活的环境里，买书并不是一件雅事，甚至有些不光彩，必须避人耳目才好。这在一般的文人听起来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一名乡镇干部，在八小时之外，我的同事们对吃喝玩乐之类的诸般活路都有兴趣，唯独对买书读书没有兴趣。有一天，我在报上看到，上海市作出了一个国家公务员一年之内必须用多少时间读多少本书的决定，就告诉一位和我相处得较好的同事，同事出于礼貌耐心地听我讲完后，对我说这叫“作秀”，这是一个吃了**没吊事的决定，他还反问我你说是吗？我无言以对。
近日，获得了二次上县城的机会，公务之余，我想逛书店买书，但这个想法只能藏在心里。第一次是在中午，公事结束，照例是友朋聚饮，酒席上一位升调县城、入主某局的领导加朋友宣布下午做东，众人当然是无不应允，十分高兴。那么一下午的时间怎么消磨呢？于是大家约定俗成，开始打牌，我也只得毫无例外、参与其中。下午四点多钟，牌打结束，我掐指一算，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遂提出有点事离开一下，打的车直奔书店，匆匆忙忙挑了三本书，一本是林白的《致1975》、一本是谷林的《书简三叠》、一本是刘再复的《红楼梦悟》，返到吃饭餐厅时，宾主已基本就位，幸喜还未上菜，但众人仍以惊异的眼光望着我，我很不好意思，东道主为表示礼节，对我说买书呀，我答非所问地说没事转了一下，见我有些尴尬，一位在众人中有些威信的同事替我解围道嗯也，跟我一样，买些书，哈吗看了呀。“嗯也”和“哈吗”是我们家乡的方言，相当于文言中的语气助词，有“就那么一回事”的意思，我于是在“嗯也”和“哈吗”中归于平静，直到今天，写这篇读书札记的时候，仍然对这位同事充满了感激之情。第二次是在上午，一行数人，说是公事，其实也就是请人吃饭。因时间还早，我又惦记起了因定价过高而三拿三放的插图珍藏本《迷药》，扯个野白就去了书店。“野白”也是我们家乡的方言，指不着边际的闲谈，这里是“支捂”的意思。这本书定价39.8元，还用了10元的往返车费，为了一本书而这样不计成本，在我的买书史上堪称壮举。为了不让同事知道我是去买书了，我就将书塞在裤袋里，一本软精硬瘠、铜版彩印的厚书塞在裤袋里，起坐实在不便，但我没有办法，为了我本人和书的尊严，我只能装得行若无事，一直把书揣到家里才将书从裤袋时解放出来。书显然有些变形了，用一摞书将其压了一天一整夜，也没有恢复原样。因此每每翻读这本书，我都感到十分惭愧。
闲话少说，文归正传。买这本书实在是受了北大中文系教授曹文轩先生的盅惑，曹氏在《乱读2007》一文中介绍这是一本“奇特的书。”
诚如曹氏所言，这是一本奇书。具体而言，我以为奇在四个方面：一是装帧精美。和时下装帧豪华的书籍不同，这本书是塑膜封套连在扉页上，封面的底色纯白，衬以浅淡的花纹，因而显得高雅大方；书名《迷药》是两个仿宋汉字，药字的最后一横，用一条曲线优美的小蛇作替代，因而显得妖邪神秘。二是插图丰富。据说现在已经进入了读图时代，图文书籍风靡一时，但是说实在的，有些书的图片与文字其实了无关涉，与其说是图文互补，不如说是拉郎相配。而本书为了说明迷药的起源、风行和发展，迷药的种类、分布和生长，迷药的使用、禁忌和泛滥等，都配插了各个时期的不同图画以资参照。这些图画既有东方的、也有西方的；既有早期的岩画、中世纪的绘画，也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和当代的摄影，为读者展示了一个感性的迷药图画艺术的长廊。三是文字华丽。这从目录中对章节的提要中也可见到，如第一章《迷药的迷雾》下的提要是：“从伊甸园的禁果到美国辉瑞公司的蓝色药丸，从秦始皇的长生之梦到印度诸神的诡异之舞……数千年来，迷药幻化成各种形态来掩盖它的神秘本质，它一直就是人类所无法定义的一团迷雾。”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书里介绍的花花草草，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月桂、沉香、铃兰草、迷迭香、野风信子、金雀花、野玫瑰、豌豆花、曼陀罗、水仙子等，听起来似有一种肉腻的质感，读起来似有一种浓烈的芳香。四是视角独特。全书从人类最普遍的官能享受和最隐秘的心理体验入手，写四千多年来迷药如同暗夜中的巫女幻化出诸般形态，嵌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作者毫不避讳享乐与情色，直接引用伊壁鸠鲁的话为享乐正名：“人难道该暴殄天物吗？人出生难道只是为了采撷最苦的果实吗？在凡人脚边盛开的花朵究竟为谁绽放……纵情于神暗示我们的种种欢愉，乃是取悦神的方式，我们的需要乃是源自她的法则，面我们的欲望则是来自她的灵感。”拔开香艳的迷雾，我们能够抵达自身隐秘的地方，也使我们能从迷药的泥潭中超拔出来，纯净我们的灵魂。
够了，在注水书和肥皂剧充斥着我们所谓“文化生活”的今天，有一本书能为我们提供这么多有趣的内容，应该说是一本货真价实的好书了。
因此，我买而不悔。
下面是随手录下的几则札记。


待续

万用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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