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读小札：《汪辟疆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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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辟疆文集》（程千帆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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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湖诗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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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收多与师友唱和之作。早年在京中，国垣先生与豫章王易晓湘、余謇仲詹，及云间姚鵷雏伯雄、闽中林浚南庚白等交好。《晓湘、筠荪、练湖见过，赋呈兼寄伯雄》云：“筠荪嗜朴学，古籀资探讨。”可能指的就是余謇。惟练湖不知何许人也。又与姚伯雄、林浚南戏简往复，应该交情不浅。伯雄先生少负才名，豪放不羁，后入南社。其在京师之作风，以胡先驌《京师大学堂师友记》记载最为生动。林庚白，实属狂人一个，被柳亚子点将为“南社霹雳火”。曾昼闯周树人宅，碰 “主人上街”壁，以致作诗谩骂。京师大学堂诸生中，另有黄秋岳、梁鸿志，后追随汪精卫附逆。又，汪辟疆《光宣以来诗坛旁记》记林纾颇详，以为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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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奢摩馆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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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垣先生读书笔记。其中《王湘绮为绝代佳人》颇解颐，以为可与“绝代销魂王阮亭（渔洋）”（《随园诗话》）对举。转录如下：
湘潭王壬秋闿运，治朴学，有前清乾嘉老辈风，海内群推为硕果。顾守旧殊甚，人颇议之。江西陈伯严，曾从壬秋问奇字。伯严为陈右铭宝箴子，或传右铭抚湘时，壬秋尝往来署中，与伯严互为讲习。伯严一日侍父侧，父顾问先生为何如人，伯严谨对曰：“东方岁星游戏人间一流也。”父笑颔之。已而作谐语告之曰：“我初不解古绝代佳人作何状，若先生者真个一绝代佳人矣。汝幸自持，慎勿被其勾引到旧学窝中，溺而不返也。”人或谓右铭此谕，可续《世说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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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先驌文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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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来北京之旧诗人》（1947年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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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曾先生所记，非仅限艺苑，于学术、政事也颇有真见。谈散原公一节，便可谓知言。其最推举人物有三，即诗坛陈散原三立、政界张文襄之洞、学界沈乙庵曾植。其称许沈曾植为“清末最淹贯之儒宗”，与王国维见地相当。尤为值得一记者，乃其所谈金陵佛学之渊源也。“治佛学者多知法相宗之盛行，由于杨仁山先生之提倡，与欧阳竟无之发扬光大，而不知启发杨仁山者乙庵师也，乙庵又曾指示李证刚（翊灼）先生研究三论宗，证刚遂为三论宗之宗匠，是三论宗亦乙师所提创者也。”步曾先生另有文《沈乙庵师》，收《忏庵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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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庵丛话》（1950-1965年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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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也在师友记之列。其中《王冬饮先生》一文，于世家掌故，娓娓道来，亲切可感。又，其言受王冬饮伯沆先生影响，而读阮大钺永春堂诗、文廷式云起轩词等语，实乃不可多得之文献。黄侃季刚先生评价步曾先生云：“天才甚敏，虽治植物学已名家，乃非所好。世间成名，往往不由所学，步曾即其例已。”此见于《黄侃日记》。又云：“步曾述其为诗经历，自言旧学甚浅，游学美洲日，仅携近人陈三立、郑孝胥诗在行箧中，治校课小间，辄吟讽之，以是稍好为诗；归国后大治宋诗，稍喻甘苦，继于王伯沆所见阮圆海诗，乃由此以窥《选》体云云。又言王霞举先生《西山游草》诗至佳，甚思摹拟之，近岁游日本诸诗实效之也。”可与前文相互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