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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汪静之《李杜研究》和罗宗强《李杜论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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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1 15: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民国时期,汪静之撰写《李杜研究》,其出发点主要是周作人所提倡的贵族文学与平民文学之差别。汪氏检讨元稹之后文人的李杜孰优孰劣的历史过程。认为在做这个辨别之前,必须清楚的是二人生前的友谊。而在罗宗强《李杜论略》的开始也是如此。罗氏先检讨二人生前时人对其艺术成就的认同程度。但罗氏显然忽略了一点,也是汪氏所强调的。那就是在二人生前,李白的名声显然高于杜甫。虽然二人关系密切,但杜甫对李白的崇敬之情往往溢于言表。而李白对杜甫则有些不冷不热。在李白两首赠杜诗中,我们可以体会李白对这位兄弟的这种态度。虽然汪、罗二人都想通过对其生前知名度的较量来批判李杜优劣论。但其罗氏求之过急,在一开始就急于否定这个判断,而没有注意到这个论题的历史发展过程。这是汪氏显然要胜于罗氏之处。
      而在具体的论述过程中,罗氏采取了一种更为明晰的分析方式。这要略胜汪氏一筹。 从双方的目录中即可以看出:
      汪氏将李白、杜甫分开叙述。先分析“李白之流浪生涯”、“李白之颓废思想”、“李白之抒情之笔”,然后分析“杜甫之穷苦身世”、“杜甫之博爱襟怀”和“杜甫之写实工夫”。这种分开叙述有其叙述的便利。但并不能将其“李杜比较论”中所突出的“比较”研究突显出来。与其他文学史著作区别不大。
     而罗氏则充分突显“比较”研究的分量,从而张显大家风范。罗氏分“政治思想”、“生活理想”、“文学思想”、“创作方法”、“艺术风格”和“艺术表现手法”六个领域,将李杜二人的思想与艺术集中进行比较研究,让国人更加清晰地看到二人的长处及短处,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二人的艺术成就。

(后又将此文发在读书中文网和国学数典论坛)

[ 本帖最后由 weihaiby 于 2007-12-21 19: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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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08:3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 weihaiby 的帖子

罗宗强《李杜论略》,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今已难寻,不过某曾在孔夫子网购得一本。汪静之的书民国版未见,不过去年杭州西泠印社 印了《汪静之全集》六册,其中有,读了一遍。下面再转贴孙犁先生的一篇文章作为补充:
《李杜论略》读后——给罗宗强的信

  宗强同志:
  温超藩同志转来你的信和惠赠的书:《李杜论略》,都收见了,非常感谢!
  大著用比较的方法,从六个方面进行探讨,旁征博引,用力甚勤,读起来是很有兴味的。并使人看出,比较研究,其目的是为了阐明文学创作的规律,并非定其优劣。但叫我提意见,就使我感到困难了。我对古典文学,因幼年未能专修,后来是零碎补习,所以知道得很少。感于你高雅的嘱望,也随便谈谈吧。
  我以为,如果谈比较研究的方法,中国实古已有之,古已尚之,但并不完备,其方法也不太科学。自汉以后,有班马异同之论,唐以后有李杜优劣之说。专著零篇,不胜其读。
  在文学艺术领域,异同之论可取,优劣之说不可取。因为,文学艺术要求异,并不要求同。异者愈众,则风格不同者愈多,证明文学艺术发达繁荣,如同者众,文学艺术单调划一,则不发达不繁荣之征候也。十年动乱期间,文学艺术可谓大同而无异矣,能说是发达繁荣吗?所以我们的文学史,只需要一个杜甫,一个李白,而不需要很多同样的李、杜。几百年、几千年,也只有一个就是了,这就是求异。在同一时代,如李杜所处,产生不同风格的两个大诗人,这是时代的光荣,如果产生四个或十个,那就是时代更大的光荣。种花养鱼,吃饭穿衣,都希望多有一些新的品种,新的花样。何况作为人类精神食粮的文学艺术?
  但有人,一定要在两人之间,定出个优劣来,这是封建观念在作祟。我们中国长期科举取士,名次观念很重,时至今日尚有余毒,不可不察。金榜题名,龙门登进,不得不名判甲乙,但文学评论与研究,断断不能用这种近似儿戏的办法。这对文学艺术的繁荣,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至于为了投当前政治之机,对古人信口雌黄,虽出自权威者的皇皇巨著,摈之不读可也。
  以上,是我随便谈一点读了大著之后引起的感想,并非说你是主张优劣论的。不是,你是反对优劣论的。在六点比较方面,我以为作家之不同,生活经历,起主导作用。应列为首题。创作方法、艺术风格、艺术表现手法很难分,你分成三章论述,恐怕要时有互相出入的困难吧。如分为两章,则容易统制。政治思想、生活理想、文学思想之难分,亦如上述,如划分得再为严格一些,我想既会避免重复论述,也可避免引用资料过多,过于琐碎的毛病。中国的诗话太多,历代被列为著述。其中大多数烦琐偏执,实不能被看做文学评论。引用之时,最好有所选择。这些意见,只是供你参考,并希望得到你的教正。
       祝好
                     孙犁
                     10月5日
引用地址:http://www.oklink.net/0005/0529/slsw/25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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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2 19:55:1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庄版主。在读罗氏之书,也有些这种感觉。尤其是创作文学思想、创作方法和表现手法这三章中,区别更难。不过此书适合初学者入门,可以看出李杜二人的特点与不同之处。另,汪氏之书国学数典有。为民国国学小丛书之一种,由商务印书馆发行。若庄版主有意,可以上传给您。

[ 本帖最后由 weihaiby 于 2007-12-12 19:59 编辑 ]
发表于 2007-12-13 08:5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 weihaiby 的帖子

感謝熱心,不過汪書我已經看過,如非必要,我最害怕讀電子本與圖像本。
发表于 2008-1-15 13:35: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能不提的郭沫若与《李白与杜甫》

读郭沫若《李白与杜甫》杂感

                文/谭道明



     用两日时间,通读了一遍郭沫若的大著《李白与杜甫》。我只是一个古典文学的爱好者,对李白与杜甫仅有一些浅浅的了解,对于郭老的一些考证,无力进行评判。在此,记下的只是一些随想,故曰杂感。



一、郭氏笑李白待诏翰林,作清平调三阕娱上,“不过是御用文士的帮闲献技而已”。然视其所作献斯大林、江青诸诗,又谁曰不然?百步者反笑五十步耳。



二、太白《感兴八首(其二)》云:“陈王徒作赋,神女岂同归?好色伤大雅,多为世所讥。”愚以为后两句评杨振宁翁帆事正当。只不过,此陈王非彼陈王,竟携得神女同归了。



三、“完全可以肯定,杜甫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总想一鸣惊人,一举而鹏程万里。但,这种希望,他一辈子也没有达到。”未始不不可以将这句话作为郭氏一生的一种参照。民国时期,郭氏抛妻弃子,南投蒋介石,不成;复投共产党,获重用。建国后,更被标举为鲁迅之接班人。无疑,郭氏实现了他的雄心壮志,鹏程岂止万里,简直“离天三尺三”。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抛妻三五人,文革中更有一子自杀,一子被杀。真可谓:负心汉子,莫此为甚;无行文人,莫此为甚。



四、郭氏抑杜扬李,认定李白尚有人民性,以旧时乡村酒店爱在灯笼上或酒帘上写出“太白世家”或“太白遗风”的字样为重要依据;而杜甫则完全站在地主阶级立场之上,因为他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谩骂抱他茅草的“贫穷的孩子”(贫下中农子弟)为盗贼,而要庇荫的却是“寒士”——封建社会的“士人”(臭知识分子)。他简直是以党章里共产党员的高标准来要求李白和杜甫。



五、鲁迅之写《狂人日记》,是听将令;郭沫若之写《李白与杜甫》,也是听将令。不同之处,鲁迅在听将令之外,犹保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而郭氏则完全沦为掌握权柄者的倡优之属。他和鲁迅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也。



六、一九五三年,陈寅恪在《对科学院的答复》中直言:“我认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近二十年后,郭氏以《李白与杜甫》一书为陈寅恪的话做了一个反面的注脚。
                       道明2006年8月24日于海口
发表于 2008-1-15 13:36:36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转贴一篇

《李白与杜甫》内外


周国平  

连载:周国平自选集   出版社:海南出版社   作者:周国平  


  "文革"中,郭沫若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其中之一的世英是我的好友 。世英死后不久,我从北大毕业,被分配到洞庭湖区的一个军队农场劳动。农场的生活十分 单调,洞庭湖的汪洋把我们与外界隔绝,每天无非是挖渠、种田和听军队干部训话,加上我 始终沉浸在世英之死的哀痛中,心情是很压抑的。在那一年半里,与郭家的通信成了我的最 大安慰。

  有一回,我给建英寄了一些我在农场写的诗,其中一首由李白诗句点化而来。诗写得并  
不好 ,我当时的诗大多强作豪迈,意在使自己振作。但是,建英回信转述了郭老的鼓励,夸我很 有诗才,并说郭老又写给他一首李白的诗:"铲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巴陵无限酒,醉杀 洞庭秋。"问我一个问题:君山那样的好,为什么要铲却它呢?我的回答是:就像"槌碎黄 鹤楼"、"倒却鹦鹉洲"一样,"铲却君山"也是李白的豪言,未必要有什么目的。建英在 下一封信中揭破谜底:铲平君山是为了造田种稻米,把米做成酒,就"醉杀洞庭秋"了。

  后来我收到于立群寄给我的《李白与杜甫》一书,才知道郭老当时正在研究李白。在这部书 中,郭老不指名地把我对上述谜语的解答和他的反驳也写了进去。同一书中还第一次发表了 他写的一首词,正是他曾经抄录给我的《水调歌头·游采石矶》。离京前夕,我到他家告别 ,他拿出这幅大约四开大的墨迹,为我诵读了一遍,盖章后送给了我。"借问李夫子:愿否 与同舟?"我很喜欢这个意境。可惜的是,于立群顾忌到我所要去的军队农场的政治环境, 建议我不要带去,我便把这幅字留在郭家了。

  《李白与杜甫》初版于一九七一年,我不知道郭老是从何时开始构思这部书的,有一点似乎 可以肯定:该书的大部分写作及完稿是在他连丧二子的一九六八年之后。可以想见,当时他 的心境是多么低郁,这种心境在他给我的信里也有曲折的表达。他在一封信中写道:"非常 羡慕你,你现在走的路才是真正的路。可惜我'老'了,成为了一个一辈子言行不一致的人 。"接着提到了世英:"我让他从农场回来,就像把一棵嫩苗从土壤中拔起了的一样,结果 是什么滋味,我深深领略到了。你是了解的。"世英原是北大学生,因"思想问题"而被安 排到一所农场劳动,两年后转学到北京农业大学,"文革"中被那里的造反派迫害致死。在 另一封信中,因为我曾叹息自己虽然出胎生骨的时间不长,脱胎换骨却难乎其难,郭老如此 写道:"用你的话来说,我是'出胎生骨的时间'太长了,因而要脱胎换骨近乎不可能了。 在我,实在是遗憾。"这些因"文革"遭际而悔己一生之路的悲言是异常真实的,我从中读 出了郭老对当时中国政治的无奈和绝望。他在这样的心境下研究李白,很可能也是感情上的 一种寄托。他褒扬李白性格中天真脱俗的一面,批评其看重功名的一面,而最后落脚在对李 白临终那年写的《下途归石门旧居》一诗的诠释上。他对这首向来不受重视的诗评价极高, 视之为李白的觉醒之作和一生的总结,说它表明"李白从农民的脚踏实地的生活中看出了人 生的正路",从而向"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整个市侩社会""诀别"了。姑且不论这种解 释是否牵强,或者说,正因为有些牵强,我们岂不更可以把它看做是作者自己的一种觉醒和 总结?联系到他给我的信中的话,我能体会出其中隐含着的愤懑:政治如此黑暗,善良的人 的惟一正路是远离政治,做一个地道的农民。也正是在同一意义上,我理解了他写给我的这 句"豪言壮语":"希望你在真正的道路上,全心全意地迈步前进。在泥巴中扎根越深越好 ,越久越好。扎穿地球扎到老!"

  如果不算若干短小的诗词,《李白与杜甫》的确是郭老的封笔之作。不管人们对这部书的扬 李抑杜立场有何不同意见,重读这部书,我仍由衷地钦佩郭老以八十之高龄,在连遭丧子惨 祸之后,还能够把一部历史著作写得这样文情并茂,充满活力。近些年来,对于郭沫若其人 其学的非议时有耳闻,我不否认作为一个真实的人,他必有其弱点和失误,但我同时相信, 凡是把郭沫若仅仅当作一个政治性人物加以评判的论者,自己便是站到了一种狭隘的政治性 立场上,他们手中的那把小尺子是完全无法衡量中国现代文化史上这位广有建树的伟人的。

  19975
发表于 2008-2-13 14:37:4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個時代,人活下來就不容易,更甭說文人了。郭老的書自然該批判,研究路數不對嘛。郭老其人,還是理解的同情吧。古往今來,文丐奔競,向權力抛媚眼或主動投懷送抱的不在少數,何必獨責他老先生,長樂老式的人物今天少麽?有幾個知識分子現在還敢排胸膛宣稱自己是“鉄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而不臉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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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3 16:3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异同之论可取,优劣之说不可取。”
此语极佳,超出时流万万!的确,从风格上来说,并无优劣之分;但若从创作态度、体裁等方面则有“优劣之分”!李白狂放不羁,诗才清逸,其不经意处亦他人所不及;而杜甫是忧国叹世,文笔纵横,深刻辛辣处鲜有人能望其项背!从个人爱好来讲,更喜欢李白的诗。

感觉越往楼下离题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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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10:47:34 | 显示全部楼层
许多人没有拜读过郭老真正的学术著作,比如研究甲骨文和青铜器的大著,比如《十批判书》这样的思想史著作。看看《全集》,在如此众多领域能够达到一流水平,放眼中国历史,能够有几个人?
郭老当然不是完人,但是如鲁迅先生所言,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大意)
尔曹身与名俱裂。
而我相信,至少郭老研究甲骨文和青铜器的几部大著,是可以不朽的。
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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