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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玩家王世襄(余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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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21: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王世襄,著名学者、收藏家、文物鉴赏家,有“中国第一玩家”之称。1914年出生,1941年硕士毕业于燕京大学文学专业。历任中国营造社助理研究员,文物清理损失委员会平津地区清损助理代表,故宫博物院古物科长、陈列部主任,中国音乐研究所副研究员,文物博物馆研究所、文物保护科学技术研究所副研究员,国家文物局古文献研究室研究员等职。现为国家文物局文物研究所研究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衣着随随便便,为人朴朴实实,走在大街上就像随处可见的心宽体胖的大师傅,绝想不到他是鼎鼎有名的收藏家、文物鉴赏家——王世襄,他使井市的“雕虫小技”登上了“大雅之堂”,不经意间“玩”出了一片新天地。
  2003年他曾获荷兰克劳斯亲王最高荣誉奖。作为荷兰享有极高声望的文化奖项,克劳斯亲王奖每年颁发一次,只奖一人,王世襄是获得最高荣誉奖的第一位中国人。

  自称为“琴奴”

  王世襄对获得此项殊荣感到高兴,他认为自己60年来的研究成果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妻子袁荃猷的支持。他说:“尽管妻子不幸过世,但她十分赞成我将全部奖金捐给希望工程,并建立一所‘中国-荷兰友好小学’。”
  不论王世襄处于顺境还是逆境,袁荃猷始终支持着丈夫,理解他的追求,成为他躲风避雨的最好港湾。
  2003年11月26日,中国嘉德拍卖有限公司开槌拍卖“俪松居长物—王世襄、袁荃猷珍藏中国艺术品”,专场所展示的古琴、铜炉、佛像、家具、竹木雕刻、匏器等皆为王世襄、袁荃猷夫妇倾半生精力孜孜以求、精心选择的文物精品。
  这些藏品不称王世襄收藏,而称俪松居收藏,是因其中蕴涵了王世襄、袁荃猷夫妻之间相濡以沫的深厚情感。如所藏唐“大圣遗音”伏羲式琴等唐、宋、元、明古琴,皆因袁荃猷善抚古琴。袁荃猷14岁即师从汪孟舒先生学琴,造诣极高,后又经古琴国手管平先生亲授,琴艺更为精进。袁荃猷弹琴,王世襄则为其服务,自称“琴奴”。后见一铜炉本无出奇之处,唯其底款方印为“琴友”二字,王世襄便欣然收藏,足见先生内心之细腻和对妻子的深情。
  王世襄学识渊博,极富才情,其文章诗词通畅晓达而富有哲理,同时又真情毕露,令人过目难忘。王世襄对藏品观察之敏锐、鉴别之精妙、取舍之独到为世人所公认。中国嘉德所拍之俪松居藏品几乎每件都有它独特的艺术魅力和动人经历,王世襄把它们一一著录于《自珍集》中,有收藏家说,俪松居藏品如到了常人手中,如无《自珍集》的诠释,其市场表现定会大打折扣。当然,收藏家们收藏的还有一份王世襄、袁荃猷在文物界、收藏界特有的人格魅力。

  燕京大学里的蝈蝈声

  在众多文化老人中,王世襄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另类”。他在京城有“大玩家”的美称,就是这个玩家最终成了收藏家、学问家。
  王世襄出生于书香门第,长在京城的官宦之家。祖上三代,有进士出身、威震一方的重臣,有状元及第、直陈时弊的循吏,也有跻身洋务、从事外交的使节。他们的官宦生涯,尤其是在鸦片战争后内外交困的时局中养成的“通达时事”、兼备中西、注重实际的办事作风,无疑对王世襄的成长和后来的治学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在燕京大学文学院读书时,竟有在臂上架着大鹰或怀里揣着蝈蝈到学校上课的惊人之举。他的玩家派头被同学视为荒诞不经,邓之诚在燕大算是名教授,老先生讲中国历史正兴致勃勃,忽听一阵“嘟嘟”的蝈蝈声,同学哄堂大笑,敢情王世襄揣着蝈蝈葫芦进了教室,教室温度当然比外面高,蝈蝈在他怀里呆得挺舒坦,自然要振翅高歌,惹得邓先生恼怒起来,把他请出教室。当时在燕京大学教书的洪煨莲教授把这人有精力但又“不务正业”的学生称为“未知数”。及待1948年王世襄由故宫博物院指派,赴美国接受洛克菲勒基金会奖金时,洪煨莲对他的印象稍有转变,直到1980年王世襄带着一大摞著作再专程去波士顿晋谒老师时,洪老对他才另眼相看。

  鸽子是一种文化

  他玩的东西五花八门,粗算就有蟋蟀、鸽子、大鹰、獾狗、掼交、烹饪、火绘、漆器、竹刻、明式家具等。他玩这些不为消遣,而是真心喜爱。为了得到爱物,他舍得花钱,舍得搭功夫,甚至长途跋涉、餐风饮露亦在所不辞。为了穷究玩物的底里,又与许多贫民百姓交朋友,虚心请教,以求博洽多闻。沉潜既久,他于诸般玩技靡不精通,可“家”者就有诗词家、书法家、火绘家、驯鹰家、烹饪家、美食家、美术史家、中国古典音乐史家、文物鉴定家、民俗学家等。
  在王世襄的诸多爱好中,最喜欢的是鸽子,而居住大杂院无法养鸽子则是他的最大遗憾。一次,王世襄赴郑州参加全国文史馆工作会议。当他留连于金博大广场时,发现当地正在举办观赏鸽大赛,他便兴致十足地走进了鸽群。在这里,他发现了许多久违的名种。鸽子的主人们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很快就发现了这位老人与鸽子之间有种天然的亲近。一个年轻人指着一对黑中泛紫的鸽子问王世襄:“您认识它们吗?”“铁牛!”王世襄脱口而出。年轻人激动不已,坚持要将这对几近绝迹的名种送给他。

  把大俗玩成大雅

  最可贵的是他能留心玩的学问,广泛结交有一技之长的玩友,真正做到用心钻研,虚心请教,并且广泛搜集资料,或一篇篇、一本本形诸文字,或把某一专题的资料辑录起来,配以图片,为人们留下可资追慕的旧日生活图景,确实功不可没。他玩的东西多半属于民俗,但大俗的东西到了他这儿却玩成了大雅。与一般玩家不同的是,老人不但能玩,也能写,大凡他玩过的东西,都留下了文字记载和他研究的心得。
  于是,黄苗子先生说他“玩物成家”,启功先生说他“研物立志”。过去在一般人眼里,架鹰走狗斗蛐蛐是游手好闲的市井之徒所为,经他把这些东西加以描述和总结,这些东西马上升格,一变而成为了文化。他不失为一位玩物并研物的大玩家。
  可别小瞧这个玩家,它能陶冶人的性情,能让人长寿。正是因为喜欢玩,才活到90岁,不觉得自己老。当然,也有人说他是生活的美学家和哲学家,是生活的艺术的实践者。
  君子何必远庖厨?在传统文化的视野里,文人学庖是一种雅士之乐,自古而今,这种自寻其乐的美食名家一脉相承。善吃、善做、善品评,是王世襄在美食方面的另一半“绝学”。王世襄在圈内被称为“烹调圣手”,为大美食家汪曾祺先生所推崇。京城文化圈内流传甚广的故事,便是王世襄常应好友之邀,身背各色厨具,自行车上装备好的原料,亲赴诸好友府上献艺,品过其所做菜肴者,无不自此“三月不知肉味”。

  潜心发掘失传冷门

  有人说,王世襄治学的精神凭两股劲:傻劲和狠劲。这是事实,他研究美术史、建筑营造以至明式家具,都以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一钻到底,总要搞出个名堂来才善罢甘休。
  到底明式家具的特色在哪里?它为什么使人那么陶醉?吸引着王世襄60余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研究呢?王世襄本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中国传统家具从明代至清前期发展到了顶峰。这个时期的家具,采用了性坚质细的硬木材料,在制作上榫卯严密精巧,造型上简练典雅,风格独特,现在全世界都公认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家具流派。王世襄说:“到了明中叶,家具不只工艺好,木料也好,尤其是以黄花梨鸂鶒木造成的家具,天然文理,尤为华美。但是到了乾隆时代,风格大变,为了样式新奇有时竟采用不合理的结构,结果是雕饰繁琐、华而不实的家具竟成了主流,明式家具所达到的艺术水平,到这时已经面目全非了。”
  少有所好,老有所用,用有所成。这些年来,王世襄潜心于发掘濒于失传的“冷门”学问,他曾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写出了中国第一部有关古代家具的专著《明代家具珍赏》,填补了我国工艺史上一段长时间的空白,更为收藏家或研究者提供了一本不可或缺的参考手册。有人说,他“玩”出了前无先辈系统之论、或后无来者可以继承的“世纪绝学”。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这句名言恰好反映在王世襄锲而不舍的严肃治学态度上。他征引一条资料一定要反复核实,绘制一件家具一定要搞清它的结构,完成一本书一定要加上索引,以便于读者查阅。他依靠独到的研究方法,把前人物化在实物之中与口传心授于老艺人头脑中的学问都发掘出来,从而获得了古代漆器和明代家具的奥秘。从他的著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于每一件实物都是实事求是的,道出了一个所以然的精湛说明,没有空话,没有疑似之词,没有牵强附会之说。它启示人们治学之道,那就是:如何踏实地做学问。
  在中国的文博界,就是在海外的收藏圈内,王世襄可谓大名鼎鼎。然而,早已功成名就的王世襄丝毫没有什么“大家”、“学者”的架子,一身朴素的中式服装,一副平易近人的长者姿态,一口地道的京腔京韵……尤其是那大俗之见大雅的学者风度,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大玩家的境界尽隐于这平凡朴素之中。

[ 本帖最后由 东施 于 2007-8-4 21: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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