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小偷

东施

　　说起老北京城里的小偷、盗贼，那还是真不少，仅天桥一地就有100多人，全城的窃贼人数想必非常惊人。这些窃贼有的是职业性的，专门以偷窃为生，也有的以偷窃为副业顺手牵羊干上几回。这些人中间有地痞、兵痞、泼皮、流浪汉，也有破产的小贩、被解雇的伙计，欠了一屁股俩的赌徒、当卖一空的嫖客，还有无家可归的孤儿。有的窃贼是独往独来一人作案，更多的是加入盗窃集团，拜师学艺，并发誓行窃时如果被抓，宁可被打死也不供出同伙。
　　按行窃方式的不同，窃贼可以分为“黑潜”、“白潜”、“戏潜”、“高买”等几类。黑潜一般都是在下半夜作案，以溜门撬锁翻墙入户为主要手段，确实有些飞檐走壁之类的轻功，属于燕子李三、鼓上蚤时迁一流的人物。他们每次行窃事先都经过周密的布置。首先是打听清楚行窃对象家中钱财的数量，放在什么地方，然后设计行窃路线（俗称贼道），如何翻墙、进院、上房、入室，行窃地点有哪些住户、铺户。房屋的建筑格局、道路走向等都要一一详细调查清楚，甚至画成图形，以确保行窃的成功。

　　黑潜作案时身穿夜行服，并且以头巾等物蒙面。选择后半夜作案是因为大多数人家此时都在熟睡，易于下手，作案之后也可以在黎明前回到自己家里。作案地点一般不会离自己家太近，以免引起警方的注意，但也不会离家太远，否则携带赃物在夜间长途行走也很不便，如果碰上缉查的军警就麻烦了。黑潜住的都是独家小院，这样夜间出入方便，无人知晓，窝赃也方便，白天睡觉也不会引起邻居怀疑。
　　黑潜虽然是以偷窃为业，但是这一职业却是绝对不能公开的，所以他们要有一个打掩护的身份，那就是装成一个大闲人。每天都要到茶馆泡一会儿，对熟识的茶客就说“家父在前清时在外省做官，民国后回到北京。”既然家父是在外省做官，北京人也就不会知道此公的根底；既然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典卖一些文物古玩也就不足为奇，这样就为销赃提供了方便。
　　黑潜每天黎明前回到家里，脱下夜行服，换上长袍马褂，吃完早点后，手提鸟笼先去溜鸟，然后到固定的茶馆喝茶，俨然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待人接物文质彬彬，喝完早茶后才回家睡觉，傍晚时还要上街转一转。黑潜都有些功夫和经验，一般在作案时不会被抓住，大多是在销赃时露出马脚。有经验的黑潜往往是到外地去销赃，或是在二三年后才销赃，以免被钉在当铺、化妆成打鼓的侦缉队抓获，民国初年曾接连捕获了几个黑潜，经过审讯，人们才了解其作案规律。

　　“白潜”也叫“剪绺”或“小绺”，也就是南方人所说的“扒手”。这些小偷日夜出没于热闹繁华人流拥挤的集市、娱乐场、庙会和电车上，伺机摸窃财物。常用的工具是一头开刃的刀片，用来割开行窃对象的衣服口袋、皮包等，另外还要有一件大褂或口袋搭在肩头、手臂，用来遮挡别人的视线，以便下手。白潜往往是团伙作案，有固定的地点，行人只要暴露了钱财，就会被“白潜”紧紧盯住，不偷到手决不罢休。杂耍场地的“白潜”很多，因为观众围成一个大圈观看表演，对身上的钱财不太注意，被别人挤一下也不会产生怀疑，所以十分有利于白潜们作案，除了警察、侦缉队、黑社会头目，其余各界人士都是偷窃的对象。

　　戏潜的行窃方式变化多端，没有一定之规，往往是因人因地因时制宜。窃贼的动作非常迅速，手法极为熟练。例如有的戏潜在走路时故意与行人相撞，然后用手将对方扶起，并且假意向对方道歉，就在搀扶对方时偷窃钱包。有时戏潜假装向对方借火点烟，就在递交纸烟、火柴的一刹那，将对方手上的戒指、手表摘走。
　　清末有个王爷在逛隆福寺庙会时竟然被“戏潜”将戴在眼前的水晶眼镜偷走了，王爷大怒之下，令侦缉队破案，不料两天之后有人托门房交给王爷一张字条，写着请王爷在下次庙会时到隆福寺去，定将原物奉还。王爷届时赶到隆福寺，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见对方前来。正等得不耐烦，身旁走过一个老头随地吐了一口痰，溅在了王爷的靴子上，王爷正要发怒，那个老头忙用袖口将王爷靴子上的痰擦干净。王爷又等了很长时间还没等到，就回到王府，当他脱靴子时，才发现水晶眼镜就掖在自己的靴筒里，原来那个老头就是来还眼镜的人。据说“戏潜”在学徒时都练过用手指从火炉中捏红煤球，从热锅中夹铜钱的功夫。等到技巧娴熟后，再与同伙练习彼此偷窃对方身上的物品，练到对方没有察觉时就可以出师了。

　　“高买”是一种假借买货专门在大商店行窃的盗贼。他们一般都化妆成富豪、阔太太等社会上层人士，身穿华贵的服装，气宇轩昂地走进首饰楼、古玩店，使掌柜和伙计以为是大主顾登门，愿意将店中的贵重商品拿出来任其挑选。“高买”乘众人忙乱之际将货物窃取，然后以货物不合心意为借口脱身。
　　高买不是一个人作案，而是两三个人合伙，其余的人扮作随从或其他顾客，高买将货物窃得后，立刻传递给近处的同伙，这样即使店家发觉，高买也可以矢口否认，并且主动要求店家对其搜身，其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反要被高买倒打一耙，扣上一个诬陷良民的罪名。

　　一些盗窃集团已形成秘密的组织，设有大小头目和一般成员，按行窃年头的长短、技艺的优劣论资排辈。也有师爷、师傅、师兄、师弟等称呼，俨然成为一个行业。各个盗窃集团都有各自的地盘，彼此界限分明，不得越界到他人的地盘上去偷，否则就会遭到围攻，甚至引起械斗，最后要由警察出面调停。而警察必然全力维护本管片内窃贼集团的利益。这是因为警察与盗窃集团之间往往有密切的联系。盗贼窃得的物品，要与警察分赃，警察则为盗贼提供保护，双方相互依靠，彼此利用。
　　盗贼如果窃得贵重的财物，一般并不立即销赃。而是等待权贵富豪追赃。警察对有权有势的失主先应承为其追赃，然后采取拖延的办法，表示案子办起来不顺手，等到失主慷慨解囊，以重金酬谢后，警察再找到盗贼索到赃物

gulangyu2006

看《大宅门》的时候注意到这样一个情节，大概是由于军阀混战，当时北平的社会秩序比较动荡，相应的小偷也就比较多。不过，夜贼在经过白七爷的院落时，腰里竟然系有铃铛，不断发出响声。据电视剧中的人物介绍，这是告诉高宅大院的主人，他仅仅是路过，不必紧张，也不要伤害他。挺有意思的一个情节。不知道实际的情形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