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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妻訣別書讀本作《與妻書》
林覺民 撰
端木子貢 校注
近日偶見《國語》教科書，中有林覺民烈士之《與妻訣別書》，較予少時所讀，似頗有出入，乃自篋中尋得囊時讀本，寔選自民國十五年民智書局《廣州三月二十九革命史》也，於是逐句校對，凡出入之處，悉注於教科書正文行間，以明當世云。
意映卿卿如晤：
吾今以此書與汝永別矣！讀本下有“吾作此書時，尙是世中一人；汝看此書時，吾已成為陰間一鬼。”二十六字。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不能竟書而欲擱筆！又恐汝不察吾衷，謂吾忍舍汝而死，謂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為汝言之。
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羶讀本“羶”作“雲”。，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夠讀本“夠”作“彀”。？讀本下有“司馬春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十四字，按，“司馬春衫”當作“司馬青衫”。語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於啼泣之餘，亦以天下人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謀永福也。汝其勿悲！
汝憶否？四、五年前某夕，吾嘗語曰：「與其使我先死也讀本作“與使吾先死也”。，無寧汝先吾而死。」汝初聞言而怒，後經吾婉解，雖不謂吾言為是，而亦無辭讀本“辭”作“詞”。相答。吾之意，蓋謂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與汝，吾心不忍，故寧請汝先死，吾擔悲也。嗟夫！誰知吾卒先汝而死乎！
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回憶後街之屋，入門穿廊，過前後廳，又三、四折，有小廳，廳旁一室，為吾與汝雙棲之所。初婚三、四月，適冬之望日前後，窗外疏梅篩月影，依稀掩映。吾與汝讀本有注，云：“‘汝’字原脫，據文意補。”並肩攜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語？何情不訴？及今思之，空餘淚痕。又回憶六、七年前，吾之逃家復歸也，汝泣告我：「望今後有遠行，必以具告，我願隨君行讀本作“必以告妾，妾願隨君行。”。」吾亦既許汝矣。前十餘日回家，即欲乘便以此行之事語汝；及與汝讀本下有“相”字。對，又不能啟口。且以汝之有身也，更恐不勝悲，故惟日日呼酒買醉。嗟夫！當時余心之悲，蓋不能以寸管形容之。
吾誠願與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時勢觀之，天災可以死，盜賊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輩處今日之中國，無時無地不可以死讀本作“國中無地無時不可以死”。，到那時使吾眼睜睜看汝死，或使汝眼睜睜看我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即可不死，而離散不相見，徒使兩地眼成穿而骨化石；試問古來幾曾見破鏡讀本下有“能”字。重圓？則較死尤讀本“尤”作“為”。苦也。將奈之何！今日吾與汝幸雙健，天下之人，不當死而死，與不願離而離者讀本作“天下人之不當死而死與不願離而離者”。，不可數計；鐘情如我輩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顧汝也。
吾今日讀本無“日”字。死無餘憾，國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依新已五歲，轉眼成人，汝其善撫之，使之肖我。汝腹中之物，吾疑其女也，女必像汝，吾心甚慰。或又是男，則亦教其以父志為志，則我死後，尚有兩意洞在也。甚幸！甚幸！
吾家日後當甚貧，貧無所苦，清靜過日而已。吾今與汝無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遙聞汝哭聲，當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則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電感應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實。則吾之死，吾靈尚依依汝旁也讀本作“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無侶悲！讀本下有“吾平生未嘗以吾所志語汝，是吾不是處；然語之，又恐汝日日為吾擔憂。吾犧牲百死而不辭，而使汝擔憂，的的非吾所忍。”四十七字。
吾愛汝至讀本下有“所以為汝謀者惟恐未盡”十字。，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國！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國，卒不忍獨善其身！嗟乎！紙讀本“紙”作“巾”。短情長，所未盡者尚有幾讀本無“幾”字。萬千，汝可以模擬得之。吾今不能見汝矣！汝不能舍我讀本“我”作“吾”。，其時時於夢中得我乎！一慟！
辛亥三月二十六夜讀本作“辛未三月念六”，另有注文云：“辛未”當作“辛亥”。四鼓意洞手書讀本下有“家中諸母皆通文，有不解處，望請其指教，當盡吾意為幸”二十二字。
後記
當初聼童安格的歌曲《訣別》，聽得其中有朗讀：“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書與汝永別矣！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當時還以爲是歌曲爲了連貫而刪節了原文，今日自己校對後才曉得，原來臺灣教科書中就是這樣的，刪節修改真不是一般的大呀，慨嘆一個！
按：我就是端木子貢,地址是我的blog,我常用的笔名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贤哉回也,另一个就是端木子貢.
[ 本帖最后由 zhubulala 于 2009-7-9 11:45 编辑 ] | 
发表于 2009-7-5 08: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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