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袍哥历史考

东施

四川袍哥历史考

      中国的封建帮会组织，从清代开始，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大系统，会党和教门。教门无非便是白莲教、红灯照、义和拳、一贯道之类带迷信宗教色彩的组织，很容易盛极一时，但也同样昙花一现。
       而会党则分为青帮、洪帮两大派系。青帮组织原是清代运输皇粮的漕运水手的一种行会秘密组织，曾为清王室沿运河护粮，被称为“安清”，通常便称其为“青帮”；从其来历便可看出，其活动范围集中在长江三角洲附近，犹以上海为盛。民国名人陈其美（陈英士）、杜月笙等皆是青帮中人。
       洪帮，又称洪门。陶成章在《教会源流考》中写道：“志士仁人，不忍中原之涂炭，又结秘密团体，以求光复祖国，而洪门之会设也。何谓洪门？因明太祖年号洪武，故取以为名。。始倡者为郑成功，继述而修整之者，则陈近南也”。当然，又有另外的说法，即“漢”人失了“土”，则只剩下了“洪”字，此说颇是牵强，吾所不取。中国近代各地大部分帮会组织和现代香港黑社会组织，甚至美国旧金山的“致公堂”和现在国内的民主党派中国致公党，皆发源于此。
       袍哥，则是洪门的一个分支“哥老会”演变而来，因其反清，故称汉留或汉流。传说郑成功占据台湾反清，创“金台明远堂”，写《金台山实录》，由军师陈近南携人内地，目的在组织汉族同胞反清排满。路遇清兵检查，陈怕暴露，将《金台山实录》丢在海内。后被渔人捞得，川人郭永泰以重金购取，并据此书内容在永宁创立荩忠山，有会员四千多人，称哥论弟，仿天地会形式是为哥老会。后来仿《金台山实录》另定规章、切口、仪注，成书为《海底（海中捞出，又称江湖海底）》，因参与者多为散兵、游勇、矿工、船夫，便用《诗经》“岂日无衣，与子同袍”，改称袍哥，同于川军相互之间称袍泽，这样更显亲密。而“汉留”这种别名，则来源于《三国演义》里关羽在曹营留旧袍的故事，寓意入会者反清奉汉之心。
       清代中期嘉庆年间，哥老会与四川本地的游民团伙“啯噜子”逐渐结合，形成了初步的袍哥组织。“啯噜子”系清朝初中期“湖广填四川”移民风潮中未能安家垦地的游民形成的武装团伙，除了与哥老会合流外，也有大量人员参加了嘉庆年间的川楚白莲教大起义。
       因袍哥的重要成分矿工、船工都祀龙神，所以称首领为“龙头大爷、舵爷、舵把子”，称建立组织的地方为码头、香堂，或通称公口。
       袍哥组织分“五堂”，“仁义礼智信”，后两堂都合入了礼字，按民俗习用的顺口溜来划分：“仁字堂（又称老人堂）讲礼讲法，义字堂讲打讲杀（多为绿林，俗称二房上的），礼字堂讲抓讲拿（多为社会下层）”。
       袍哥尊奉蜀汉关羽称圣人、圣帝。袍哥排座次也不敢有“二哥”，不似北方以“二爷”呼人。对德高望重的耆老也尊为“圣贤二爷”，不过是架空的偶像。另外，排行也无四、七、八、九。四桃园结义如有赵子龙在当为四弟，故虚此席。七据说是叛徒，轶事不详（或说是瓦岗罗成，行七）。八、九忌思杨家将八姐九妹之称。袍哥可以父子同堂，香堂上子称父为“大爷”。准冒充袍哥不准赖袍哥身份。冒充者不过稍加为难促其参加了事。已是袍哥的危急中不敢承认（在衙门赖供例外）被视为无豪气。
      大哥分掌旗大哥，即舵头，俗称晦到了王位人家，执掌香堂大事，也就是“社长”。另有闲位大哥，亦如一般社会组织的名誉理事，多为有声望的人，也有绅、商依靠袍哥关系便于在社会上活动的，他们挂个名，赞助若干钱取得“大爷”资格，俗称绅夹皮。
      三哥又称钱粮。掌管一社经济及经营的商业（如茶馆、赌场）。同样有绅夹皮的挂名三哥。
      五哥又称管事、红旗大管事行交际、执法等职，在袍哥中最有社会力量，不少为职业袍哥，利用做生日打会向兄弟伙索财帛（其他有势的大、三、五亦如此），以此为生不干其他行业，在一方一隅之地是十足的地头蛇。也有绅夹皮五哥称闲五。
       副六也可称五哥，是一般成员。绿林则称蓝旗，是负责巡风探事的小头领。么、满、十排统称老么，有凤尾老么、执法老么、跑腿老么之分。凤尾老么是有家资的年轻后生，可“一步登天海大哥”。执法老么多为流氓凶神，袍哥传堂把守辕门，制裁叛徒充当杀手就是此辈。跑腿老么如茶堂馆、赌场杂务均是。一般老么则是新人组织者。
      袍哥一年集会三次：五月称单刀会（祭关羽）。七月称中元会，为已故弟兄设祭。腊月称吃团年饭。实则都是为吸收新成员，商谈一些有关香堂及码头事务。新参加袍哥得有人引荐，在香堂上为恩、承、保、引四位拜见行叩拜礼（不作揖），听舵爷赏封“排行座次”，之后就是袍哥了，黑话称棍子（光棍，豪杰）、嗨皮（有袍哥身份），可以闯江湖结交朋友了。新人会者得交纳会金、月费。如要外走闯荡，请舵爷赐“公片”（又称字样，印有山头名称的大红柬帖，证明身份，也可充传递消息的信物），并由管事五爷传授江湖规矩、黑话、手势及外地的朋友关系，但必须酬以重金方可得到这些好处。每逢集会，设香案，供关羽神像，人人叩头参圣，之后由舵爷宣布一些事宜。再就是吸收成员的仪式，也有惩罚一般违规的仪式。重大问题如叛徒、违反伦常等则专开香堂按江湖规矩制裁，轻则“打红棍”、“挂黑牌”，重则三刀六个眼、自己挖坑自己跳（活埋）处死，称传堂。在绿林则称坐草坪，惩罚形式更为残酷，尚有不开会暗中弄死称黑传，也就是暗杀。每会都有筵席多至数十桌，也请其他山头有头脸的袍哥参加，筵席为“八大碗”，开支由有钱的袍哥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