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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寿臣谈传统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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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8 13:00: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寿臣谈传统相声

张寿臣,相声演员。祖籍河北深县。六岁读私塾,后向其父、评书艺人张诚甫学说评书和相声,并随父演出。十二岁时拜焦德海为师,十五岁出师后在北京天桥、西安市场等撂地演出。他好学多问,暇时常去宣武门外“越中先贤祠宣讲所”听关多福讲《豫让论》、蔡友梅讲《京华故事》等,并常于晚间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古典文学名著,学识日益充实。二十岁以后与相声名家万人迷合作演出多年,多获扶掖与教导,在单口相声方面受益尤大。从二十二岁起,他白天撂地卖艺,晚上和师父焦德海合作,在北京石头胡同四海升平杂耍园子“攒底”(在综合场中演最后一个“大轴”节目)。1925年,张寿臣二十七岁时,正式去天津演出,曾与陶湘如、侯一尘等合作四年,与周德山合作一年,还与于俊波合作过。张寿臣饱尝生活疾苦,谙熟世态炎凉,加以学识渊博又敏于思考,编写与加工的相声作品大多属厚积薄发之作,有较强的思想性与艺术性。其对口相声代表作有《揣骨相》、《地理图》、《哏政部》、《夸讲究》、《洋钱伤寒》、《五百出戏名》、《文章会》、《大保镖》、《大相面》、《八扇屏》等。其《开粥厂》、《歪讲百家姓》等灌制唱片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风行一时。1937年,日寇占领京津后,张寿臣曾拒绝日本方面要他录制唱片的要求,因为得罪了特务,伪内二区公所要审查他的底稿,还过堂传讯他。特务问:“你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为什么总说不利于‘皇军,的相声?”他答道:“我就知道作艺吃饭,不懂得什么叫共产党,什么叫国民党。”特务打他。他责问说:“你们都是中国人,难道就没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吗?”特务们用皮鞭把他打昏,几乎丧命。张寿臣加工表演的单口相声更为精彩。后世所见流传下来的传统单口相声,大都经过他的筛选与提炼,经他再创作的《化蜡扦儿》、《小神仙》、《娃娃哥哥》、《偷斧子》、《巧嘴媒婆》、《古董王》、《姚家井》等一批单口相声,都已成为传世的精品。张寿臣的相声表演活路细,品位高,相声界公认他是在穷不怕、万人迷之后,常宝(小蘑茹)、侯宝林之前承前启后的一位大家。日本投降后,他一度对生活充满希望,但很快被内战的残酷现实所粉碎。1946年,他曾写诗抒怀:“今朝又逢八一五,抗战数年仍受苦,明年今日又如何?只恐全国成焦土。”又为讽刺国民党“接(劫)收大员”,写诗道:“胜利之后财大发,沦陷人民皆可杀,飞来这些英雄将,爱住谁家住谁家。”此后,他因愤世嫉俗,改在天津北门外宝和轩说评书,达两年之久。解放后,他于1953年加入天津市曲艺团,专演单口相声,1958年起从事教学及挖掘整理传统曲目、总结舞台经验的工作。1958年8月中国曲艺工作者协会成立,他被推选为理事。张寿臣的亲传弟子有常宝(小蘑菇)、刘宝瑞、冯立章、袁佩楼、戴少甫等人。

相声是一种引人发笑的语言艺术,传统相声里带讽刺性的多。也有些是属于玩笑类的,没有多大思想意义。好一点的段子,别看数量不多,咱们可要很好的继承。象《得胜图》就不错,是穷不怕创作的,说清朝同治年间太平天国起义,把清兵打了个落花流水,文武官员无人敢去抵挡。这时候有个下夜的堆子兵,扛着个大拘竿子,见皇上自报奋勇攻打太平天国,结果出了很多洋相,例如见皇上不穿裤子等,还没冲锋陷阵就手忙脚乱、魂不附体啦!最后吹嘘自己得胜而归——原来是一场梦。《得胜图》这个名字就带着讽刺味。象这个段子反映了农民起义的不可抗拒之势,揭露了统治者昏庸无能。在当时能出现这种段子,还是很难得的。后来改的《打白狼》、《打日本》、《美军现形记》都是这个路子,我看在改的时候考虑得还不够,改的主儿连“白狼”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只是根据当时情况抓过来就改,那就不容易改好,因为时代背景变了,讽刺的对象不同了,这样原来的路子也就不完全合用了。《大审》也是个比较不错的传统相声,表面上是找堂会。其实是抓差办案,甲拿乙当土匪,花言巧语诓他的口供。最后给枪毙了!这就揭露了旧社会司法界“拿好人填馅”的黑暗现象。上边说的两个段子都可以加工整理,突出它的人民性,还得把时代背景肯定了,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旧社会的事”,不然听众联想到今天的生活现实,那就容易起相反作用。比如演《大审》最好前边加个说明,听说天津和平区的相声演员就是这么做的,甲和丙上来就嘀咕:“……到现在没完案,就差一个了,要抓不来咱们还活得了哇,(发现乙)哎,咱拿这个说相声的交差吧”底下接着找堂会,这就明确多了。总之《打白狼》也可以加深对反动军阀的揭露、讽刺,象老百姓送石碑,骂他把地皮都刮薄了等“包袱”,我看挺好。对这类段子得研究修改,原封不动往外拿不好。
    传统段子里讽刺性很强,可是讽刺谁呢 这一点,有些段子是模糊的,就拿《造厨》来说吧,讽刺写花账、厨子偷东西,这都是当时的社会现象,可是没把造成这种现象的社会原因说出来。“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我认为这是资产阶级的看法。过去哪懂这些个道理啊!还有象《绕口令》、《对对子》、《五红图》这类段子修改一下还可以演,这都是相声里开蒙的活,拿它训练学员最好,内容没有毒素,有些庸俗的“包袱”换一下就行。象《对对子》是个“文哏”,过去有的同志使不出精华来,就乱往里塞“包袱”,在对完一付对子以后就管捧哏的叫儿子,还用“三翻四抖”,最后是“咱两便吧!谁也别叫谁啦!”这就不健康了。在相声里不怕“包袱”少,就怕你使不好。要打算使好一块活,得从多方面下功夫,光使“洋闹”就会歪曲了段子的思想意义,“包袱”再响也不顶事,因为那样对咱们相声事业的发展没好处,再举《黄鹤楼》做例子吧,我看这个活没问题,可以演。可是得体会它的内容、掌握住人物性格,在这个段子里逗哏的是不会装会,如果他比捧哏的会的还多,那就跑题了。
    对传统相声咱们要有个正确的估价,别把它看得太高了,也别看得太低了,往往在一个段子里就是精华、糟粕并存的。怎么样才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呢?我说,咱们得加强政治学习,用马列主义武装自己的头脑.找爱好相声的同志们一块儿多研究,虚心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不这样不行,回头你把精华当成糟粕,把糟粕当成精华那不坏事了吗!咱们传统相声的思想性有些个都在里边含着哪,因为旧社会太黑暗,不敢明说,到今天就得多动脑子,发挥它的积极因素。比如我过去说的《揣骨相》是讽刺卖国贼的,每说一种骨头都有四个字断证,六个字批语,象“损骨头,残害同胞,吸尽民脂民膏;没骨头,金钱搂足,以外人为护符。”这就是讽刺那些投靠帝国主义的卖国贼,后边还有“大贼骨头,卖国求荣,明知挨骂装聋”。这都是讽刺得尖锐的地方,可是这样的段子也不是一题到底,比如里边还有“软骨头,男效女装,周身花露水香,馋骨头,鸡鸭鱼肉,吃的多了又吐。”收底是“脏骨头,有碍卫生,周身又臭又腥”这就不如前边的意义大了。的确,在过去演出这种段子是受限制的,总得考虑着:既骂这些军阀、官僚资本家,又得不让他们听出来找麻烦。还有的时候讽刺不合理的制度,就是几句。“包袱”一响就完,整个段子全是它的很少,我的徒弟宝堃说的《牙粉袋》也是个垫话,这样的即兴创造很多,多半都是艺人对当时社会不满,看见不平的事就要发牢骚,这也就说出了广大人民群众心里的话,它过去起的作用不能小看,可是今天怎么继承它呢 这就得好好研究了,今天说一段节目首先要有完整的主题内容,不能东拼西凑或者单纯追求笑料,我认为,表演相声可以有灵活性,不反对现抓现编,因为你结合当时当地情况找出“包袱”来,群众一定容易接受,问题是得看你抓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你对新社会不满,借着使活发牢骚,那就要犯政治错误了。所以说咱们得首先把立场站稳了,好好学习党的政策,歌颂什么、讽刺什么心里得清楚。
    在传统相声里我腻味一块活:《梦中婚》。我不爱使这块活,为什么呢 我有我的看法,我认为说这个段子的演员是在台上发挥自己的想象,这是什么“想象”呢 纯粹是小市民梦想发财,什么大说什么,错误现象暴露了很多,对思想讽刺得很不够,特别是后边那段“做梦娶媳妇”简直出了格了,过去万人迷使的时候根本没这么花梢.以后不少人根据自己的想象那么一“加工”,嘿!简直是各有所妙,一学那个资产阶级小姐,眉眼乱飞,就那么一扭,说话也是怪声怪调,我一听就腻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演,有的说到和小姐握手时梦醒了,这还好点;有的还发展到入洞房……我不愿意多说了,反正谁在生活里尽追求这种花梢事,谁就在这块儿加油添醋.这不是借题发挥吗 这能达到讽刺小市民虚伪本质的目的吗 可是这种表演正迎合当时资产阶级、小市民听众的口味,你一扭,他就鼓掌,他越鼓掌,演员扭得越厉害。这怎么能正确表达主题思想、刻划人物性格呢 你把一些年轻的观众都说得两眼发直,这又能起到什么艺术教育作用。当然,我决不是说这个段子不能整理上演,我只是想说明这样演和那样演不是个技巧问题,总要联系演员的思想、生活来看。所以我们对传统要有批判、有分析、有取舍的继承,不能囫囵吞枣,内容和表演方面都是这样,《梦中婚》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就不多说了。

作为年轻的相声演员,对剧本的理解,和对旧的糟粕的屏弃,应该有一个超前的意识。记得某艺术家说过,一个演员再舞台上的言行,要为社会负责,也许哪个不良的表现将成为一个恶俗的符号。我们应该学习前辈的德,前辈的超前意识,前辈金玉良言,指引着我们的前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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