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的婚恋

东施

改良主义者康有为，曾大声疾呼废除一夫多妻的封建恶习，倡导西方的文明的一夫一妻制，但他自己却前后娶了一妻五妾。他的举止引起他的弟子及崇拜者惊讶、不满，难道他的理论只是说给别人听的，让别人做的，而不针对自己，7康有为真是“康有伪”。
　　1 9岁与22岁的张云珠结婚
　　1858年3月1 9日，康有为诞生于广东南海县银堂乡敦仁里的延香老屋。康家在当地虽是名门，世代有人入仕为官，但人丁稀少，当地人传言：  “糠(康)无百粒米。”康有为1 1岁时死了父亲，家中顿失项梁柱，留下寡母带领五个未成年的孩子。父亲去世后，他跟随祖
　　父康赞修(举人出身)出入官场、游历于各地，深受饱读诗书祖父的影响，可20岁时又死了祖父，生活顿时变得困难了，“不能出游，不能讲(购)书，乃至无笔墨”，全靠母亲勤俭持
　　家，出卖嫁妆等补助家用，才使康有为得以安心读书。
　　1877年1月，1 9岁的康有为成家，发妻叫张云珠(侣55—1 922年)，字妙华，是娘舅张玉樵之女。这桩婚事是由双方父母包办的。新婚之夜，当地有入室戏新娘的习俗，康有为
　　挺身而出制止这种恶习，使亲友们不欢而散。张夫人比康有为大三岁，性情温顺贤惠，婚后很孝敬康母，能识大体，尽力支持丈夫的事业，是一位贤妻良母，夫妻感情不错，生下四女一男。
　　长女同薇(1879—1 974年)，字文倜，从小受到良好教育，尤其受到父亲维新思想的熏
　　陶，也颇有革新精神。她学识渊博，精通英、日两国语文，收集翻译日本和西方各国有关变
　　法资料，特别是编著各国政变考，对父亲康有为有很大的帮助。她还常在报刊上发表维新言
　　论，成为其父开展维新运动的小助手，是晚清妇女界的先进分子，1 899年与康的弟子麦仲华结婚。次女同壁(1 88 1—1 969年)，字文佩。康有为逃亡海外，把她送去美国留学，毕业于哈佛大学和加林甫大学。1 91 0年她与梁启超的著名弟子罗昌结婚，生子罗荣邦，1 4岁即能帮助外公翻译英文，颇受宠爱。三女同结，于1 884年生，数日夭折。四女同完，又是生后数月殇。
　　1 890年，康有为33岁，好容易盼到生一个儿子同国，中年得子无比欢欣，不幸又遭夭
　　亡，不胜伤感，此后张夫人再无生育。
　　39岁又娶了1 8岁的梁随觉为一妾
　　康有为理论上主张西方的一夫一妻制，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儒家思想，对他也有很大影响，常常以无子为遗憾。为了传宗接代，康有为便纳梁随觉(1 880—1 969年)为妾。梁随觉是广东博罗县人，当时刚18岁，年轻貌美，颇通文墨，颇得到康有为的宠幸，新婚伉俪，缠绵了足足二个月，康才依依不舍地
　　离家赶赴京城领导变法运动。
　　戊戌变法失败后，康有为祸从天降，由于及时出逃才捡了一条命。在漫长的流亡生涯中，
　　康有为幸好有梁随觉相伴，才得聊慰孤苦寂寞。1 902年1月，梁夫人在印度大吉岭生次子同吉，康有为非常高兴，庆幸后继有人。然而，祸不单行，好像命运专门捉弄他，此子未满月
　　就夭折了，这更使他们万分悲痛，并把同吉葬于大吉岭o 1 903年梁夫人又怀孕了，为了生育
　　时保险，1 0月康带她回澳门生育，产下六女同复(1 903—1 979年)。1 904．年3月，康带梁氏再游海外，1 906年在瑞典生下七女同环，把同环留在身边，带着她奔波各地，直至1 91 3年才带她回国。
　　51岁娶17岁的何旃理为二妾
　　眼见自己已50岁了，康有为仍然没有儿子，心里十分着急。在海外，他募捐得到大笔
　　款项，同时以“伪昭”订做了不同官阶的朝服，以不同的价码哄骗海外华人购买，并承诺慈禧死后光绪让他组阁，到时就可上任，以此又卖得一笔收入。连同募捐得到数量颇丰的款项，
　　凭此周游世界，三绕地球。
　　1907年春，康有为到美国，应邀到各地讲演，鼓吹君主立宪，在华侨中产生较大影口向，
　　赢得一批崇拜者。有趣的是，他年届半百却交上了桃花运，演出一段自由恋爱的罗曼史。在
　　美国西部旧金山附近的非士那有一位种植果园的何姓老华侨，原籍广东开平县水口区龙塘乡，
　　对康非常敬仰，家中悬挂康的像。他生有10个子女，其中最聪颖的是靓丽爱女何旃理
　　(1891—1 91 5年)，字金兰，年方1 7岁，受父亲的影响，对当年领导震惊中外戊成变法运动的康有为十分敬慕，并认为康有为神采奕奕慈祥得似父亲，便主动约康有为单独相见。康有为大喜，当晚两人竞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在美国长大的何旃理思想开放，大胆向康求爱。康见她年轻漂亮，聪敏过人，热情开朗，还善画花鸟，兼工抚琴，着实可爱，而且她正准备
　　找一位通晓英语的年轻女子为伴，以帮助他去各地访问游说，于是，他们书信交往，短短的
　　日子里居然写了上百封情书。由于双方年龄相差30多岁，何旃理的父母不愿让女儿去做小
　　妾。何旃理据理力争：  “你们不要反对了，我非他不嫁!”没办法的家人只得同意。正式举行婚礼后，他俩比翼齐飞。婚后两人感情极笃，“日夕相对，舟车偕行，航海梯山，问学议政”，
　　形影不离。梁随觉自知没有生出儿子来，心里愧疚，自然退居“二线”，料理家务。她与何旃
　　理以姐妹相称，相处和谐。康何两人婚后漫游世界，何旃理开展夫人外交，发挥她通晓英、
　　法、德、中四国语文的优势，成为康的秘书和翻译，使康有为如虎添翼。
　　1908年梁随觉、何旃理两妾同时有喜。10月，他们三人特地为生孩子来到槟榔屿，1 1月又把康母劳；太夫人接来同住，以求最快的速度得到喜讯o1 2月1 9日终于如愿以偿，梁夫人生下第三子同筏(1 908—1 96 1年)母子平安。次年1月，何夫人也生下第四子同凝(1 909-
　　1 978年)，是康之幼子。康有为在一个多月内连得二子，真是喜出望为E詈山刍兰外，家人无个额手不目庆，这也是康有为一生仅有能活下来的两个儿子，康有为大喊：“我终于有儿子了!"老年得子，给康家带来无穷乐趣。
　　娶日本1 6岁市冈鹤子为三妾
　　1 9 1 1年6月，康有为在日本临海的地方自筑一座小楼，名日“天风海涛楼”o新居落成后，于1 1月何夫人生第八女，取名同琰，她是康有为晚年最钟爱的女儿，不幸于1 92 8年因车祸惨死在愚园路家门口，时年18岁。
　　到日本不久，康有为一家又搬到了“奋豫园"o一位朋友介绍了1 6岁的神户少女市冈鹤
　　子到康家做女佣。市冈鹤子出身寒门，为了补贴家用，也为了赚份嫁妆，满心欢喜地来到了
　　“奋豫园"o在何旃理的调教下，鹤子很快就熟悉了她在康家的工作，一些原本是何旃理来做
　　的近侍工也交给了鹤子。这样，何旃理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从事她所喜欢的绘画。鹤子家
　　附近住着许多从中国广东来的商人，在交往中她还学会了些广东话，没想到当上女佣能与康对话。不久，康有为开始对日本文字发生兴趣，并向鹤子请教发音。望着康有为摇头晃脑习
　　日语的那一副童心不泯的样子，鹤子感到开心有趣。跨越年龄、种族的界限，两颗，c，、越来越近了。
　　辛亥革命后，国内取消了对康有为的通缉。1 91 3年，康有为要携眷归国，使分开的两个家合并。鹤子听到这个消息，～言不发，她已经无法和康家分离了。康有为与何旃理明白鹤子的心事，何旃理说：  “你如果舍不得我们，那就和我们一道去中国生活吧!”并向康提出纳鹤子为第三妾。鹤子听后，默默地抬起头来，脸上泛起阵阵红润，连连点点头说：  “好啊!”语气十分肯定。
　　康有为趁在日本养病期间，向鹤子的父母备出厚礼提亲，鹤子的家长感于康家的家境殷
　　实、富足及诚意，也就高兴地同意了这门亲事，认为这是帮女儿脱离苦海。于是，鹤子回家去做婚前的准备工作，而康有为～家先期回国。康有为一家先返回阔别十多年的广东老家，祭扫了先人的陵墓，随后在上海、青岛和杭州等地租赁和购置了别墅，开始了他悠闲安逸的晚年生活。
　　康回国不久，市冈鹤子也来到了上海。在辛家花园的游存庐，康有为和鹤子举行了隆重
　　的婚礼，从此鹤子正式成为了康有为的第三妾，康有为昵称鹤子为鹤姬，还携鹤子游历山水名胜。游到高兴时，康有为引发了少年狂，竟扔掉了拐杖。康回国后在上海投资地产，获得了十分丰厚的回报，加之多年海外经营的赢余和再版著作的版税，还有辛亥革命前被官府查抄的家产也退了回来，这些使得康氏大家族能维持上流的生活水准。但康家长年供养着大批门生故旧，间或有不菲的馈赠支出，每遇国是康有为还要通电全国表态，费银可观。为了贴补家庭收入，康有为静下心以卖文鬻字填补。为了争取更多的订单，康氏在各大报纸刊登卖字广告，也在上海、北京各大书店放置“康南海先生鬻书润例告白”，中堂、楹联、条幅、横
　　额、碑文杂体，有求必应，无所不写。此项收入每月能达到1 000银圆左右，相当今人民币
　　约4万到5万余元。有时忙不过来，康有为就会找来年轻的门生刘海粟帮忙，一般是让刘海
　　粟模仿“康体”把正文写完，然后由康有为签上大名、盖好章，这样既多产又天衣无缝，能
　　够基本满足客户的需求。
　　鹤子是个爱干净的家庭主妇，总将自己的周围收拾得一尘不染。时间久了，仆人们渐生
　　怨气，觉得她不如其他太太、少爷、少奶好侍候，其他姐妹、妯娌中有的也觉得和她在一起对比显得自己邋遢，干脆就回避她，并暗中和鹤子较劲。凡鹤子喜欢的花草，修剪时故意把
　　好枝叶与败叶一块剪除；有时为了图省事，还将一些鹤子正在使用的家什混在垃圾里一块扔
　　掉，弄得鹤子有苦说不出来O中日关系紧张时，上海掀起抵制日货的运动，有好事的族人说鹤子也是“日货”，应该把她“抵制”掉。康有为知道后严加呵斥了他们，但这给鹤子带来不小的刺激。1 925年初，鹤子发现自己和康有为结婚十多年终于怀孕了，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康有为和康家的老老少少，但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怀疑她所怀的不是康有为的孩子，因为康有为那时已经是68岁的老人了。甚至于还有人猜测揣度可能是鹤子和康有为长子康同箴暗度陈仓所致。鹤子没有想到会遭此冷遇，遂强忍着悲痛提出回国探亲的要求，康有为不忍有孕在身的鹤子飘洋渡海，鹤子便宽慰康有为说现在的家庭环境气氛不利于她分娩，回到自己娘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也不会住太长的时间。康有为被说服了，但鹤子内心里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鹤子回到日本不久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凌子。 1 927年，鹤子获知康有为猝死于青岛的噩耗，痛不欲生，于1 927年3月的一天，在惨淡的夕阳下，卧轨自杀于须磨郊外。鹤子死后，她的女儿凌子下落不明。
　　60岁又娶廖定征为第四妾
　　康家自1 91 3年8月至1 91 5年1月，仅一年五个月，连遭三丧：1 91 3年8月9日，母亲去世；1 91 4年3月，二姐康逸红病逝：1 91 4年何旃理患猩红热症，病逝于辛家花园，年仅24岁，葬于江苏金坛县茅山积峰下青龙山，与康母，康有为弟弟、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康广仁安葬在一处。让康有为最悲痛欲绝的是他年仅24岁的爱妾何旃理与世长辞，康有为肝肠寸断为她超度亡灵，抚棺痛哭，且一连数日茶不思，饭不进，精神恍惚，夜难入眠，写下了深感悲痛的悼念文章。为了永远纪念英年早逝的何旃理，康有为请在街上收留的年轻画家徐悲鸿，根据死者遗像，画了一张水彩人像。这幅水彩人物画是徐悲鸿的早年作品，而且从来没有发表过。1 981年，康有为的儿媳、康同凝之妻庞莲将这幅珍藏了60余年的画像，捐赠给了上海博物馆。
　　为了得到精神上的安慰，康有为常拿出何夫人生前所绘国画加以缅怀。康睹画勾思，写了一首诗，诗日：  “浓艳凝香带叶妍，粉痕墨晕态犹鲜。而今落尽残红后，读画题诗更惘然。一枝浓艳发遗香，剩粉残笺空断肠。色相华严常示现，殿将画谱拾群芳o”每逢周忌，他必亲临祭奠，涕泣跪拜，终生不渝。为了摆脱内心的空虚，康有为想“以喜冲丧”，也就是用喜庆的事冲淡丧事的发生。于是，1 91 5年冬他又娶了年轻的廖定征为第四妾。次年，她为康生了第九女同令o 1 927年3月同令患肺炎夭折，年仅1 2岁。
　　62岁娶1 9岁的五妾张光
　　张勋复辟失败后，康政治上更加失意，于1 91 8年春的一天去杭州闲游西湖。他乘坐自己购置的龙舟驶至苏堤北端跨虹桥东北处，在离岳庙不远的一个小码头前，忽见一位妙龄女郎在浣纱，疑是西施再世，定睛端详，但见她身材窈窕，花容月貌，衣着土布衣衫，朴素无华，丰姿动人。康有为动了衰老的花心，立即派人多方打听得知此女叫张光，杭州人。张光出身西湖船家，父亲早逝，母亲在船上做船娘，三位哥哥以做小本生意糊口，家境十分贫寒。康有为赶紧托人提亲，张家见康早已年逾花甲，年龄相距太大，还知道康有为家里妻妾成群，生怕张光受虐待，就断然拒绝了康家的要求。后来康有为请人帮忙，还答应让张光的两个哥
　　哥到康府当听差。张家终于驾不住康的坚决要求和媒人的紧力撮合，便答应了下来。
　　1 91 9年，康有为在上海游存庐举行婚礼，到场的亲朋贺客不少，但康有为的妻妄儿女均不赞成这门亲事，就以集体不参加婚礼相抵制。婚后两人感情很好，康有为对这位妖娆小妾倍加疼爱，两人住在杭州西湖卧龙桥18号的汾阳别墅。康有为还精心培养这位没上过学的浣纱女，特意请了家庭教师教她读书，自己又亲手教她书法。等张光有所长进，康有为赠她对联一副：  “惩忿窒欲改过迁善：仁民爱物知命乐天。”由于康有为过于年迈，张光没有生育，康有为要她抱养一个孩子。她便在1 927年，将出生刚三日的侄女认领为女儿，改姓康，这就是康的第十女康静谷。
　　1 927年3月21日，康有为抵青岛自己的“天游园”别墅，感到周身不适。30日晚，一
　　位广东同乡请康有为在英记酒楼吃饭，未终席而腹巨痛，急忙抬回家，请来日本医生就诊，
　　断为食物中毒，31日上午5时30分，康猝死于“天游堂”居室，终年70岁。
　　康有为猝死，对张光的打击最大，因为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了。在旧时代女人丧偶是不允许再嫁的。她面对康有为生前特地留给她的一箱字画怀念不已。久而久之，张光的秘密被人
　　发现了，1945年的一天，那箱宇画不翼而飞，当她打开空空如也的箱子时，当场晕厥，从此
　　一病不起，不久就命归黄泉了。
　　康有为一生共有6位夫人(一妻五妾)，14个子女，其中自育1 2个，收养2个：生男孩4人(成活2人)，生女孩1 O人(成活6人)。他的一生“亦称一夫一妻之公，而以无子立妾”。康有为的婚姻与古代的叶公“好龙”太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