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会友镖局

东施

前门外大栅栏

过去的外地人来到北京城,都要逛一逛北京前门外的大栅栏。大栅栏虽然只有一条街,但是它所涉及的繁华地段却车水马龙。从明朝永乐(1420年)以来,逐步发展为商业和娱乐中心。在大栅栏周围,北有前门箭楼子,廊房头二三条,珠宝市,九门钱市。这一带是富商大户林立之地,银行、银号、钱庄,比比皆是,一家挨一家。大栅栏的对过是肉市、鲜鱼口,外面是著名的前门大街,直通天桥与永定门脸儿。里面的一条街从大栅栏东口内往南就是会友镖局所在地——粮食店,再往南是铺陈市直到天桥。在大栅栏内外汇集着数不清的茶楼酒肆与戏园子,诸如广德楼、广和楼(过去叫查家茶楼)、华乐园(后来的大众剧场)、中和园、庆乐戏院、三庆戏院、大观楼等。这一地段还有全国知名的山东老孟家开的“八大祥”绸缎店,诸如瑞蚨祥、瑞林祥、谦祥益等老字号。还有东西鸿记、张一元茶庄,乐家老铺同仁堂,盛锡福帽店,豫丰关东烟铺和蕙兰斋鼻烟铺等等。所以,这一地区,长期以来,就是古老的北京城中最繁华,最集中的财富聚散地,亦是奢华娱乐游玩之所。就是这一条大街,它能延续四五个世纪久盛不衰。解放后,更加兴旺发达,实在是商业史上的一大奇迹。也正因为这一地区的重要性,所以大栅栏街的两头,都装有木制的栅栏,到了晚上要关栏上锁,夜间设有专人巡更守夜,并在街的中间设有“公益水会”,以防失火走水。因为前门外大栅栏子的栅栏,比别处的栅栏高大坚实而又壮观实用,所以人们都叫它“大栅栏”。“大栅栏”就因此而得其名。

由于商业的兴盛发展,保镖护院这一行业,也就随着兴盛的商业发展起来了。过去,北京有八大镖局,他们分别是会友、源顺、永兴、志成、同兴、义友、正兴、万胜,都设在前门外一带。除了镖局子,还有走散镖的。虽然没有正式镖局子的规模大,但只要镖师的名气大,也总有人找他保镖。走散镖最有名的,就属贯市李家。据传,是“彭公案”中神弹子李五的后人。贯市是地名,分东贯市和西贯市,在昌平县羊坊镇,早年有“燕北三侠”之一赛鹞鹰刘金耀在羊坊镇西光裕镖局保镖,后由其弟子刘正邦承袭其业。

过去,北京城里八大镖局中最著名的有两个,一是粮食店南口路西的“京都会友镖局”,一是东珠市口内西半壁街的“源顺镖局”。会友镖局创始人是三皇炮捶掌门人宋迈伦,江湖人称“神拳宋老迈”。源顺镖局的创始人是大刀王五王子斌。

名镖会友

前门大栅栏东口往南是粮食店街(过去就叫粮食店)。在这条街上,有明朝嘉靖年间开设的六必居酱园。“六必居”三个大字,据说是严嵩写的。还有古老的中和戏院和驰名京都的福云楼酱肘子铺。再往南不远,路西就是京都会友镖局。金匾大字高高悬挂在大门口的上方。大门座西朝东,敞亮壮观威武,气派恢弘。镖局前后共五个院落,三进房屋。前院临街是镖局的脸面,店前铺面宽敞。大门口可供两辆马车并行出入。中间是第一层的大院子,南面是马栅和停放大车的场所,北面是账房,办理营业交往和收发货物事宜。正面是五间客厅,用来接待来访的武林同道和各门师友。当年,小辫于镒单掌击败阎锡山的副官长李德茂,王兰亭用夫子三拱手搓打铁鞋杨玉亭,就发生在这里。正房的两侧各有夹道,是通往南北两个跨院的必经之路,并可通往中院和后院。中院两侧各有一个角门,从此门可进入南北两个跨院。北跨院设有练武厅,上面大棚遮天,下面黄土铺地,风雨无阻地供众镖师及弟子们练功。每天早晚两个时辰,是练武厅最热闹的时候,无论严冬酷暑,镖师和弟子们都要来这里苦练功夫。真是刀枪并举,拳脚生风,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这正是保镖护院这一行业的必修课,也是职业本身所需。这就叫拳不离手,久练出真功。南跨院西南东各有三间居室,屋内清洁简朴,是镖师们的寝室,中院正房是五间大厅,为镖师们的议事场所。最后一道院落,是总镖师老四掌柜孙德润的住宅。

会友镖局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好,过去经商做买卖都讲“一步差三市”。即地势、形势、行市。三市(势)好,买卖就好做,生意就兴旺发达,前后脚差一步,生意就不如人家。会友镖局东临前门大街,西靠大栅栏,南接东西珠市口,北依廊房头二三条,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店铺林立,行业众多,吃喝穿带玩,应有尽有。再就是周围有着许多名牌老字号大买卖。有清朝康熙八年(1670年)开业的乐家同仁堂老药铺,有清朝嘉庆十六年(1812年)开业的专做王公贵族朝帽缎靴的马聚源帽店,有八大祥绸缎店中的瑞蚨祥、谦祥益(现为北京丝绸商店)专营全国丝绸贡缎制品。此外,经营上百年以上的老字号还有南豫丰关东烟店,蕙兰斋鼻烟老店,长和厚绒线铺等等。这些老字号大买卖和众多的娱乐场所,使前门外地区繁荣昌盛,兴旺发达,也使镖局镖师们在此有了立足之地。难怪外地进京的人,头一件事就是要逛一逛前门外大街,大栅栏和天桥。

三代镖师

会友镖局创始人宋彦超,字迈伦,1810年生于河北冀县赵庄一耕读世家,1846年36岁时进京,后投神机营供职。1860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时,宋迈伦亲率众弟子,保卫前门外大栅栏商业区。他的再晚弟子孙立亭、焦风林等,给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当贴身卫士。宋迈伦传授武艺时,屡屡告诫弟子:武技不可传与外国人。宋老在京时,与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堪称莫逆,曾互换弟子,增进友谊。宋迈伦年老后回到家乡河北冀县赵家庄,会友镖局即由其高足孙德润、于褴、张殿华等人继承其业。此时,会友镖局专走西北路镖,时人称为“北会友”。此外,河北冀县马头里镇有会友镖局的分号,由“铁裆卢玉璞”任总镖头,专走滏阳河一带水路镖,人们称为“南会友”。这一代三皇炮捶镖师,走镖数十年从无闪失,威名远震,镖路发达,同道相助,朋友众多,深受行商客旅的信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这一代镖师已步入高龄,老镖师于褴去了山西,孙德润、张殿华等相继辞世。从此,镖局的业务即由第三代镖师孙立亭(孙德润之子,人称少四掌柜)、王兰亭、王豪亭、王显亭接替。此四人被江湖人称“四大亭”,也叫“四大金刚”,是会友镖局第三代的顶梁柱。

以武会友

会友镖局第二代镖师相继去世后,有人认为,会友镖局后继无人,便怂恿江南武林高手来京比武,扬言要夺取会友镖局。当时,江南有名的“铁鞋杨玉亭”,肩扛大铁棒来到会友镖局,指名要会会总镖头。因其出言不逊,激怒了王兰亭当场与之比武,被王兰亭用“夫子三拱”手搓出。杨玉亭认败服输,当即拜在孙立亭门下。后来,他成为会友镖局的一员猛将。

三皇炮捶由第四代宋迈伦、于连登创宋于两大派系。1946年,宋迈伦进京,北京始有三皇炮捶。后来,于连登病故,其六子于褴进京投师拜在宋迈伦门下,才有“于拳宋手”之佳话。于褴是宋于两派的唯一继承人。北京于派三皇炮捶俱为于褴所传。于镒在京期间,亲传弟子甚多,他们大都聚集在前门外大栅栏、珠宝市、西河沿、肉市、天桥、永定门外一带。成名的弟子有“铁罗汉”王福全,“大力陈”陈友清,“大刀刘”刘德胜,“大枪侵”侯金魁等。他们都继承了会友镖局的艺业,配合“四大亭”保卫前门外一带繁荣的商业中心,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一直到上世纪四十年代,北京的一些银行商号与大买卖家都还请会友镖局的镖师为他们守卫。

解放后,会友镖局最后一代镖师,都集中全力在民间传徒授艺,为发展武术事业,和人民的身体健康,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