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趋、步、奔词义辨析

pkudadongwu

在古代汉语中，表示“行走”这个含义的词很多，大致有行、走、趋、步、奔五个词。这五个词意思相近，但在具体的使用之中，还有一定的差别，进行具体的辨析对于正确的阅读古典文献是非常必要的。
行，走，趋，步，奔，都有“行走”的含义。
《说文·行部》：“行，人之步趋也。”《走部》：“走，趋也。”“趋，走也。”《玉篇·走部》：“走，奔也。”《玉篇·步部》：“步，行也。”《夭部》：“奔，走也。”
但这五个词的意思还是有很大分别的。《尔雅·释宫》：“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步。门外谓之趋。中庭谓之走。大路谓之奔。”其实未必如此烦琐，简单的说，指“行走”这个意思时，这五个词表示的行走速度不同。其中，奔最快；走次之；趋再次之；邢  疏：“走，疾趋也。奔，大走也。”《释名·释姿容》：“疾趋曰走。”；步最缓；而行可通用，只要有所移动，无论速度如何，可一概称之为行。段玉裁注：“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

奔是一个会意字，它的金文是“  ”，上面是一个人，甩动双臂，大步奔走，身后留下了一串脚印（古代以“三”表示多），有的解释认为下面是三个“止”字，“止”本意是足，许慎谓：“故以止为足。”所以是用三只脚奔跑。
奔的本意是奔跑，快跑。如《聊斋志异·狼》：“屠乃奔倚其下，弛担持刀”。又如《聊斋志异·促织》：“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奔常用于战败，逃跑。如《左传呵·僖公五年》：“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论语序说》：“孔子年三十五，而昭公奔齐。”用于抽象义，特指私奔。古代称男女不依礼教私相结合为“奔”。《诗经·王风·大车》：“岂不尔思，畏子不奔。”《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文君夜亡奔相如。”

走的金文是“ ”，小篆是“ ”。小篆上面的奔跑的人形其头前屈，于是金文的走到了小篆时上面的大变成了夭。《说文》：“走，趋也。从夭止。”段玉裁注：“……从夭止者，安步则足较直，趋则屈多。”
走的本意是疾速而行，奔跑。如《左传·昭公七年》：“三命而俯，循墙而走。”《木兰诗》：“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也可引申为逃跑。《孟子·梁惠王上》：“弃甲曳兵而走。”《石壕吏》：“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趋也指快走。《论语·微子第十八》：“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论语·季氏第十六》：“尝独立，鲤趋而过庭。”
但是趋与走相比目的性比较明确。如“趋势”，“趋言”等，而“走狗”“走马”等则为如趋之有明显的趋向性。

步的甲骨文是“  ”，金文是“  ”，小篆是“  ”，甲骨文的步，前面是一个止，后面是一个反过来的止，很明显前面是一只左脚，后面是一只右脚，两脚一前一后表示走路。金文的步就更加形象了。步的速度是最慢的，《释名·释姿容》：“徐行曰步。”
步的本意是行走。《庄子·田子方》：“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狱中杂记》（方苞）：“一人六倍，即夕行部如平常。”步较少直接做谓语，经常置于“行”做状语。《史记·项羽本纪》：“与樊哙……等四人持剑盾步行。”还常用于量词和名词。前者如《桃花源记》：“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后者如《荀子·劝学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行的本意为大路。引申为行走。行是这一组词的总名，段玉裁注：“步，行也，趋，走也。而者一徐一疾，皆谓之行，统言之也。”行的词义古今一贯，没有太大变化。
《论语·述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中庸章句》：“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引申为抽象意，还可表实行，进行等。行，止对举，用来表示动静，进退等。

实际上，我在查阅了一部分古籍之后，发现在先秦文献中，使用最频繁的是“行”，“走”的使用率次之，“步”有时出现，但大都不作为动词表示慢走，“奔”和“趋”则很少见，在大多数文献中甚至没有出现过。在《山海经》中就已大量的使用了“行”和“走”这两个词，如《山海经·南山经卷一》：“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山海经》共一十八卷，大部分卷中都使用了“行”和“走”，用来表示兽类的行动奔跑。“步”只出现了很少的次数，而且均作为量词使用，如《山海经·北山经卷三》：“是山也，广员三百步”。而“趋”和“奔”根本没有出现过。
老子的《道德经》中只出现了“行”和“走”。《佛说四十二章经》中只出现了“行”：“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韩非子的《韩非子》中，仍是“行”出现的次数最多，“走”多用于败逃之时，“步”出现次数极少，不过出现了“趋”的使用：“见大利而不趋”《韩非子·亡征第十五》，奔仍然没有出现。在《孟子》中, “行”、“走”、“趋”、“步”四个词都有了较普遍的使用，而“奔”仍没有出现。
但这并不意味着“奔”没有出现在先秦古汉语中，因为在《论语序说》中已经有“奔”的使用了：“孔子年三十五，而昭公奔齐。”而因为我所未能了解的原因，“奔”的使用要明显的少于其他的几个词。而实际上，“行”和“走”的使用也明显的多于另外三个词。
这只是我经过初步的考察之后观察到的一个浅显的表面化的现象，但明显这个现象是确实存在的，因为在今天的吴方言中，使用最多的仍然是“行”和“走”，以之分别表示走和跑的含义，而“步”这个字在表示非动词含义的时候经常使用，如“步辇”，而奔这个字在吴方言中是没有的或最起码非常的不常用。这一现象的原因我将在以后进一步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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